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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九哥

《以赌为生》-----作者: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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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二章(2)

    陈老七挂了电话,便出门接辉姐去。刚下电梯想上洗手间,拐了进去。从洗手间出来,正看到叶新梅向电梯走去,陈老七忙叫她,叶新梅没听到,径直走进了电梯,陈老七赶过去,电梯门已关上了。陈老七拿出电话刚要拨出去,突然想起什么来,今天他没给叶新梅说过他们在金凯丽开堂子的,她也没打过电话问她呀,难道嘶是找他的,可她又来这些地方找谁呢,是到二楼茶楼里约了人么,一想起才抬头看,电梯却并没在二楼停下,直蹿到八楼才停了,陈老七心中顿生疑窦,想不出她会来这些地方找谁。正好另一个电梯下来了,陈老七不及多想走进去按了八楼,电梯门一关就蹿起了,才一瞬间就停在了八楼上。陈老七走出电梯,心里却不安起来,他想起一些情形来,可他不敢相信,章疑着,楼层小姐甜甜地给他打招呼,陈老七问刚才是不是上来个女的,楼层小姐刚才先给一男士开了房门,才有一个女士跟着进去了,这会儿见陈老七问,便敏感地意识到什么,陈老七见她犹豫,更是疑惑,伸手拿出张一百的钱递给楼层小姐,楼层小姐接过来对他甜甜地一笑,说道,8014.陈老七转身朝8014走去,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越走近越没了勇气,要是开开门真看到大家都觉得在酒店里该遇到的正常现象那该怎么办,叶新梅怎么会有这些事,不可能,决不可能。陈老七走到8014门口,举起手敲了敲门,但愿开门的不是叶新梅。

    门开了,门里门外两人都大吃一惊,唐局长话都说不清楚了,说道,你,你,你,小陈……里面叶新梅探出头来问什么事,一看陈老七站在门口,脸一下变得惨白。

    陈老七总算看清了面前的事实,尽管他不相信,可就是事实,见屋里两人惊魂不定,陈老七颓然转身离去。叶新梅这才反应过来,叫道,老七。追了出来。陈老七怎么会听她的叫声停下来,世界在他面前瞬间变了个样,他的内心充满了屈辱,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们,再也不想听她说任何话。

    陈老七不知自己是怎么上了车的,因为意乱情迷,他在发抖,怕车一开出去就撞了,打电话给小黑,小黑很快下来了,陈老七走下车来,叫他去接辉姐,这才看到叶新梅开的邮政车也停在一旁,他的心更是被刺痛了。小黑看到陈老七脸色不对,忙问他怎么了。陈老七说,没什么,你快去。小黑开了车出去了。

    陈老七像是灵魂出了窍,缓缓地又飘进大厅里去,不一会飘上场子里去,一屋的男女正赌得酣畅,没人看到他有什么不对,陈老七自己走进里间,关了门,他就与世隔绝了。叶新梅什么时候背叛了他,他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这样对他,陈老七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什么事他都可以对她宽容,可这种事叫他怎么做,他为什么要去敲那门呵,他要不知道这些事多好呵,他就不会那么痛,他也不会去想怎么做了,可他明明就敲开了门,可他明明就看到了。陈老七摸出支烟来,半天才点燃,电话又响了,陈老七拿出来一看,是叶新梅打来的,他不想接,他措手不及,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黯然把机关了。

    多少往事一齐浮上心来,多年前叶新梅就要离开他的,幸好他一夜暴赢,伺重又回到了他身边,他对她那么好她还这样伤害他,陈老七突然想起好多年来她就没对他特别好过,这个女人到底爱他有多少,抑或从来就没爱过他,他好像没有特别的感受到过。他那么有钱的男人,让多少女人倾慕,可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和其他女人有染,他给她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到哪里去找他那么好的人呵,可她还这样做,难怪她会被提拔起来,可是她那么有钱,她就是在单位上奋斗一辈子她也挣不回那么多钱呵,她为什么还要去**求荣,到底为了什么,实在太让人费解了,实在太让人难以琢磨了,现在事情这样了,让他如何去面对呵。

    小黑不一会儿接了辉姐过来,欲拿钥匙给七哥,七哥不在,打电话,电话关机。

    到下午吃饭时,有人赢了钱要走了,秦栖凤想起这一半天都没看到陈老七了,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没打通。这老七跑哪儿去了,秦栖凤问小黑,小黑也说找不着人,怪了。其他两个水总也找不着陈老七,便说先把大家弄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众人听说吃饭,纷纷起身,秦栖凤想起还有东西在里屋,忙过去拿,开了门,大吃一惊,陈老七一个人在这里面呆着,一下午竟然没人看到他,秦栖凤叫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大家到处找你,电话也关了。陈老七抬起头来看她,低声问道,什么事。秦栖凤叫道,吃饭了呀。这才发现陈老七神情不对,面前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陈老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回过神来,问道,几点了。这时外面的人也看到陈老七在这儿,都叫起来,你龟儿大半天不见人,才在这里睡大觉,在哪儿吃饭哟。

    陈老七这才惊醒过来,起身走出屋来,却见场子都散了,大家正往外走,小黑见七哥原来在里面睡觉,把车钥匙递给他。

    秦栖凤发现陈老七不对了,却不知他怎么了,见他无心应付众人,自己和众人说说笑笑着,去了常去的饭店,要了吃喝,招呼众人。秦栖凤问陈老七吃过饭还开不开工。陈老七说,随便,你问他们吧。秦栖凤说,你的电话呢,怎么关机了。陈老七说,是吗。才拿出电话来开了机。秦栖凤看到陈老七举止怪怪的,心思根本没在这儿,不知他在想什么,陷得那么深。又问道,怎么了。陈老七说,没怎么。这时电话响了,是叶新梅打来的,问他,你回来么。陈老七想哭,有好多话他要问她,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说道,我这就回来。

    陈老七不及跟众人招呼,撇下众人独自走了。

    回到家里,叶新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也不开腔,她也是心事重重,陈老七缓缓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低声说道,能告诉我么,我陈老七好衣好肉地供着你,让你吃香喝辣,每天开着车上班,你周围的人哪一个不羡慕你,为什么你还这样对我,说给我听,让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叶新梅瞪着眼睛看着他,竟然不退缩,陈老七的心先怯了,她为什么不惊慌,她为什么不颤抖,她还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叶新梅低沉着声无力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只是我总是觉得不安全,不管你有再多的钱,只要你人在赌场,我就会无休无止地担忧,我就需要靠自己奋斗,我害怕,我害怕我们像从前那样一无所有。

    叶新梅的话把陈老七击得目瞪口呆,让他简直无以应对。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没有安全感,我倒让你没有安全感了。边说着边觉得再问她什么都多余了,他为她做的一切,他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他倒是为了什么了。他想找个地方独自哭泣,独自沉醉,再不去想这些伤心的事,这些事纠缠在他心上已让他肝胆俱碎,他想得好累好心酸,他不想再想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三章

    秦栖凤把兵兵洗来睡了,自己独自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下午陈老七走后他们也就散了,回到家里她打电话给陈老七,陈老七的电话又关机了。陈老七今天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太反常了。

    看着电视不一会儿就过了十一点了,秦栖凤想起明天还要送兵兵上幼儿园,想去洗了睡去,电话响了,竟然是陈老七打来的,秦栖凤忙接通了,却听到电话那端一片嘈杂,陈老七显然喝多了,含混不清地说,你在哪里,过,过来陪我喝酒。

    秦栖凤忙问,你在哪里,我们下午打了好多电话给你,你关机了。

    陈老七说,电话太多了,我关**的了。

    秦栖凤怕他又关机,忙又问,你在哪里。

    陈老七说,我在酒吧里喝酒,我给你说,我太失败了,我混得太失败了。

    秦栖凤忙说,你怎么了。

    陈老七说,我太失败了,我真的太失败了。

    秦栖凤见给他说不清,又听到他一嘴的伤痛,心都结起来了,忙问,是不是我们去过的那个酒吧。

    陈老七说,喔,你说得对,就是那个酒吧。

    秦栖凤说,你等着,我过来了。说完挂了机,见兵兵已睡着了,这个时候太晚,怕杨婆婆早睡了,又担心陈老七怎么了,见兵兵睡得很熟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自己换了外衣,锁了门去找陈老七去。

    秦栖凤到酒吧一看,陈老七一个人独自爬在吧台上,忙上前喊他。陈老七听人叫他,抬起头来,见秦栖凤站在他的面前,软兮兮地说道,来,陪我喝酒,我请客,你随便喝。

    秦栖凤从来没看到过陈老七这副样子,他显然遇到了什么事情,忙问他,怎么了。

    陈老七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说,拿酒来。

    秦栖凤看到他已醉得不成样子,忙止住服务生,过去拉他说,今天就这样了吧,改天我再和你喝。

    陈老七说,不,不行,今天你要喝。

    秦栖凤说,你不能再喝了,走,我送你回去。边说边要扶起他。

    陈老七软软地甩开她,问道,回哪儿去。

    秦栖凤说,回你家呀。

    陈老七说,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她。

    秦栖凤以为他和叶新梅吵架了,说道,什么事,回去好好说吧。

    陈老七说,你不晓得,你啥子都不晓得,我也不晓得,我不晓得我到底为了什么,我在外面拼拼杀杀,为了她,为了女儿,她却说跟着我没有安全感,她跟着别个她就有安全感了。

    秦栖凤一呆,他总算知道叶新梅的那些事了,那些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他却最后一个知道的事,所以他才那么痛。秦栖凤一阵心疼,拉起他说道,不回去吧,去我那儿吧。

    陈老七说,不,喝酒,陪我喝酒。

    秦栖凤哄他说,去我那里,我那里有酒给你喝,我陪你喝。边说边掏出钱来把他的账结了。拉了他出门,看他的车在外面,陈老七还要上去开车。秦栖凤哪里会让他,打电话叫小黑过来把他的车开走。等了一会儿,小黑打了车过来,见七哥喝得烂醉,忙问怎么了。秦栖凤淡淡地说,没什么,你先把车开到你那儿去,明天他打电话给你。小黑说,我送七哥回家吧。秦栖凤不想让他看到太多,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说,不用了,我会把他弄回去的。小黑见此情形,也不多问,把车开走了。陈老七已倒在秦栖凤身上了。秦栖凤叫了车把陈老七拖上去,把他带到自己家中去。

    好不容易上了楼,进了屋,还好,兵兵没醒。陈老七口齿不清地说着,她说她没有安全感,我到底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正念着就哇地吐了出来,秦栖凤忙把他架到卫生间,把他外面穿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卫生间里,陈老七已醉过去了,见他不吐了,才把他带出卫生间,家中就一个床,兵兵睡在上面。秦栖凤把他放下,又去把兵兵挪开,拉了被子给他搭上,怕他晚上压着兵兵,把兵兵抱在沙发上睡,又去把他弄脏的地方打扫了,弄完都一点过了,偶尔还听到陈老七又说,她说跟着我没有安全感。在梦里他都那么痛苦,秦栖凤心中酸酸的。陈老七的电话响了,秦栖凤想叫陈老七接电话,哪里叫得醒他,一看是他家里的号码,知道是叶新梅找他,自己也没办法,便伸手把电话挂了顺带把机也关了。

    秦栖凤在沙发的另一头躺了一夜,根本睡不着,到天亮时才有了些困意,闹铃却响了。秦栖凤起身去叫儿子,怕惊醒陈老七,悄悄地用帕子湿了水来洗儿子,儿子醒了,秦栖凤忙叫他小声,又指了指床上,兵兵见床上有人,也没看清是谁,看妈妈叫他小声,也不开腔,悄悄跟着秦栖凤去了卫生间。

    陈老七还是醒了,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发现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再愣了一会儿,酒也醒了,自己真的没在自己的床上,在哪里,陈老七想坐起来,却觉得混身无力,再睁开眼,看仔细了,这好像是秦栖凤的家,那他此刻竟躺在秦栖凤的床上,陈老七吓了一跳,迷糊了一会儿,是真的,没做梦,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努力想一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了。秦栖凤和兵兵从卫生间出来,陈老七见秦栖凤竟然也在,大惊,翻爬起来,叫道,我昨晚干什么了。

    秦栖凤见他醒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忙安慰他,你昨晚喝醉了,你打电话叫我去找你。

    兵兵看到床上睡的竟然是陈叔叔,惊喜地叫道陈叔叔。

    陈老七忙答应着,想下床来,却发现身上只穿着内衣,更是惶恐,叫道,我的衣服呢。

    秦栖凤说,你吐了一身都是,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兵兵说,在里面,妈妈把你的衣服放在厕所里的。

    陈老七还是不安,问秦栖凤,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秦栖凤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没有,你回来就睡了。

    陈老七见自己如此失态,顿感羞愧,说道,真是对不起,把你这儿弄那么脏,我怎么会这样。

    秦栖凤轻声说道,能为你舔伤口真是太好了。

    陈老七愣住了。

    秦栖凤拉了兵兵给陈老七再见,说,你的车我昨晚叫小黑开走了,他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你要想再睡会儿也行,要想走,关了门你自己走吧,我送儿子去了,兵兵,给陈叔叔再见。

    兵兵给陈老七说了再见,跟着秦栖凤出门去了。

    陈老七见她母子出去了,忙起身去卫生间找衣服来穿,这才感到浑身绵软,头胀欲裂,勉强支撑着起来去到卫生间,去把衣服找来想穿上,上面到处是他的呕吐物,不知道该怎么办,怕秦栖凤一会儿又回来了,只好拿刷子刷了胡乱穿在身上,回家去换去,一想到要回家就想起昨天的事来,又止不住地伤心起来,他不想回那个家,可不回家他又去哪里。

    秦栖凤送了兵兵回来,陈老七已不在了,还把床给她理好了,秦栖凤禁不住发了一会儿呆,自己上了床拉开陈老七刚才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阴差阳错,拥有的不知道珍惜,没得到的又在苦苦地追寻。想着一行清泪溢了出来,闭了眼让自己睡去。

    陈老七打了车回到自己家里,叶新梅已上班去了,陈老七看到家里熟悉的一切,突然就充满了厌倦,打电话问小黑车在哪里,小黑给他说在他那里,要不要开过来。陈老七说,开过来吧。小黑又说,今天还是在金凯丽么。陈老七懒心淡肠地说,一会儿再说吧,我有点事,没给你们打电话就算了。

    秦栖凤一觉醒来已中午一点了,竟然没人给她打电话,自己打了电话给小黑,问他在哪里。小黑说,今天七哥有事,不开工,休息。

    秦栖凤挂了电话,自己也懒心淡肠的,倒下去又睡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四章

    今天众赌友一大早开了机等陈老七召唤,却没接到他天天都要打来的电话,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众赌友只好到封标那里赌去。

    封标陪着众赌友玩乐,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封标按了通话键,却听电话那边说道,是标哥么,我姓阮,强哥叫我来找你。

    封标一听是他,忙说,你在哪里,我叫人过来接你。

    小阮说了个地方,封标这时小赢了点钱。前几天强娃儿打电话给他说他的一个兄弟姓阮,这久出了点事,到他这里来避一避,拜托关照关照,说是这小阮有得两手。封标听到强娃儿如此看重他,也不怠慢,干脆自己去接他。

    封标不一会儿接到小阮了,见他其貌不扬,精精瘦瘦,却很干练,问道,强哥还好吧。

    小阮答道,还好,强哥经常说起你,说你好久没过去过了。

    封标笑了笑说,是吧,我这儿也一摊子,垢天空了去看他,我哥俩好久没在一起玩儿过了,你叫什么。

    小阮说,我叫阮洪亮,大家都叫我小阮。

    封标念道,小阮,强哥说是你有两手。

    小阮说,不好意思,有点三脚猫的伎俩,混口饭吃。

    封标说,太谦虚了,强哥都说你行。

    小阮说,强哥说是你在开堂子,看能不能为你做点事。

    封标说,吃饭没有,先到酒店开个房住着吧。

    小阮说,听你的。

    封标把小阮带到一处饭馆,要了个雅间,点了些饭菜,等菜上来的当儿,小阮说,拿副牌来玩儿吧。

    封标知他想露两手,也想看看,叫跑堂的送了副牌来。

    小阮得了牌,拆开来洗了,其动作之精湛,不由得让封标的眼为之一亮,小阮边洗牌边说,标哥你要什么牌,发几铺。

    封标说,发个K三同打J三同,还要有顺金。

    小阮哗哗洗一阵牌,发下来,一一翻给封标看,那不正是K三同打J三同么,另一铺牌却不是正8,9,10顺金花吗。封标暗叹,平时见的高手,发一两铺牌来的他见过,却没看到同时发得出几铺牌来的,又叫小阮发五铺牌,A金打K金,打Q金,打8金,打5,6,7小顺子。

    小阮拿过牌来洗,封标仔细看着,那些在他场子上来玩儿的,只要做什么动作,他封标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阮却做得天衣无缝,让他瞧不出一点破绽,牌一发下来,不正是他要的五铺牌,A金打K金,打Q金,打8金,打5,6,7小顺子么,封标不由得刮目相看。

    小阮却说道,发牌这些,会赌的人都会两下子,不用说了,现请标哥你发几铺出来,随便发。

    封标接过他递来的牌洗了洗,发出四铺牌来。小阮拿着一副说,A,10,9.翻开来。又拿起别一铺说,一对3.翻开来。又依次说,K,J,6.一对7.全翻开了。

    封标大奇,这小阮真神了,自己会洗牌打人,却还看清人家发的牌,知道那牌一经他手,必过目不忘,赌场上看得穿就不会输钱了,这会儿对他更是赞叹不绝。却听小阮说,标哥你们这里玩榨狍子吧。封标连连点头,小阮说,拿副麻将来。

    封标忙叫人拿了副麻将来,腾开桌子,小阮将麻将中三十六张筒子和四张幺鸡拿出,自己随便和了一下,叫标哥洗牌。封标听他的,将牌洗了码好,这下小阮拿哪一张牌报哪一张牌,没一张说错的,封标又把牌和了故意扣过来字朝下,背朝上重洗,可无论怎样洗,小阮总是一张不差地说得出来,封标惊叹不已,陈老七就是个高手了,也只记得十八张牌,如果重新和牌,未必还记得住,却从来没看到过能同时记着四十张牌的,这小阮却是四十张牌过目不忘,且不管位置如何变动,被人和去和来,还是扣过来的,他都记得清清楚常封标禁不住一声惊叹,真是个人才。还在惊慕不已,却听到小阮说,能记牌不会打骰子也赢不到钱。封标听他还会打骰子,忙叫人拿骰子来,小阮说,拿四个。

    不一会儿,四个骰子拿来,小阮手起骰落,四个骰子一齐滚出,要几点打几点,没一回出错,封标一看他打普通骰子竟然像是打水银骰子那般自若,顿时倾倒。小阮见封标叹服说道,这些三脚猫功夫让标哥你笑话了。

    封标忙说,哪里哪里,快,快吃饭,菜都冷了。边说边让人去重新炒菜来。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封标还在兀自回味刚才的一幕一幕,陡然想起陈老七会记十八张麻将牌来,比起小阮算得了什么,早就想要收拾一下他陈老七,只是陈老七也有得几下,他未必收拾得下来,这回真是天助他也,老天给他派人来了,他陈老七遇到克星了。想着心头一阵得意,给小阮倒了酒,说道,强哥是我的把兄弟,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这儿我封标还罩得住你,你尽管放心。

    小阮端了酒连连说,谢谢标哥。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五章(1)

    陈老七住在酒店里,好几天没回家了,他打了电话给茜茜问她回家的时间,去买了机票,明天早上的飞机,陈老七估计叶新梅去上班了,才回家里去拿身份证,他不想看到她,这两天他的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两个字,离婚。只是他实在无法迅速地做出决定,也不在这儿一时半会儿,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正在死去,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视而不见,他们原是在两条道上走着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老七给秦栖凤说,我明天要去接茜茜,后天就回来。

    秦栖凤说,嗯。

    陈老七又说,这两天太打搅你了,我现好受多了,多亏有你。

    秦栖凤淡淡地说,你不是也看到过我哭么。

    陈老七一阵心动,真想把她拥入怀中,说道,这两天你们休息两天,我回来就给你们打电话。

    秦栖凤说,嗯。

    第二天陈老七早早退了房,去赶飞机,才走进候机室,却看到叶新梅早来了,两人好几天未见,乍一下看到了,不免一阵惊慌,叶新梅先平静下来,说道,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也不接我的电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去接茜茜。

    陈老七说,既然你去,我就不去了。

    叶新梅说,也不必如此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有什么事跟去接茜茜有什么关系。

    陈老七奇怪地留了下来,奇怪地和她一起上了飞机,一起走到了女儿面前。

    茜茜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了,兴奋得不得了,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说道,爸爸,你说过,这次带我和妈妈去看大海的,你说话要算数喔。

    陈老七看到女儿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扫她的兴,胡乱地答应了,两人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陈老七买好了第二天的机票。陪茜茜买了一天的东西,茜茜早逛累了,两人把女儿送回学校,回到酒店,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老七坐在床头看电视,那么多天了他和叶新梅没说过一句话,今天见了面除了说女儿,她还是连一句哪怕是请求原谅或内疚的话都没有说,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看来他们是走到尽头了,再想什么还有什么用,回去就该说分手了。才想着就听到敲门声了,陈老七忙起身去开门,是叶新梅。

    叶新梅走进来,说道,为了茜茜,请求你原谅我,我不会再那样了。

    陈老七脑子里立即翻江倒海,他从来就受不了叶新梅的软,她要硬着,他还可以不理她,她要软下来了,他简直无可救药会迁就她,可这次却是这样的事。

    叶新梅哀哀地说,我在单位上混也不容易,单位上的人都坏得很,个个都想把别个整下去,我也很累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茜茜。

    陈老七的心软了,多少委屈真是没法说,一把揽过叶新梅来,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女人,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她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他还爱着她,他只是恨她,可是这个时候叫他怎么恨。叶新梅用嘴唇寻找到他了,两人纠缠在一起,退到了床边,叶新梅帮他除去衣服,也将自己脱光了,一齐跌倒在床上,陈老七想冲进去了,放平了她,这时他看到她在他的身下,脸儿潮红,目光迷离,鼻腔里发出兴奋的呻吟,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另一个男人,虎背熊腰,在她的身上,有力地冲撞她,她也是这样的情形。

    呵,陈老七一下就软下来了。他沮丧地俯在了她的身上。叶新梅意识到什么,她伸出手去抚摸他,可他再也起不来了。他从她的身上下来,说道,你过去吧,我要睡了。

    叶新梅坐起身来,她感觉到他一下又跌到了冰点,再怎么也烤不热他了,缓缓地捡起衣服穿了,一句话没说,走出屋去,两人都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却说陈老七走后,秦栖凤记起该去二小给兵兵把名报了,史哥帮她联系好了,二小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假了,新生要在这学期放假之前报名,秦栖凤得到二〇三厂去找小刘银兵的户口。

    秦栖凤从小刘处要了兵兵的东西后,自己也没什么事,就想到齐四妹那里坐坐,她有好久没看到过她了。

    秦栖凤走进齐四妹家,一屋的男女正战得欢,齐四妹笑呵呵迎上前来,招呼道,今天想起了,要不要进去弄两把,太小了。

    秦栖凤笑道,过来拿兵兵的户口,顺便也来看看你,生意很好嘛。

    齐四妹说,就这个样子,你哪天还是给我带两三个人来讪。

    秦栖凤笑道,好呵,他们要打麻将了我给你带到这儿来。

    两人拉着话,听到里面闹嚷嚷的,一桌两男两女异常活跃,一男的口若悬河直逗两女的笑个不停,两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和那男的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带色的,秦栖凤循声望去,正看着那男子侧影,却见男子颀长俊美,风流倜傥。你道是谁,原来是胡叮

    只不知桌上又有了什么段子,两女的直笑得立不起腰来,软得一塌糊涂,那胡二打出一张牌来对那半老徐娘说道,来来,张姐,夹住。那张姐正东倒西歪不分南北,恍然间看到是二条,忙笑喘喘道,老娘夹死你。边说边倒下牌来,果然是卡二条,还清带幺呢。胡二脸都黏住了,哭笑不得,两娘们更是笑欢了,另一娘们喘兮兮笑吟吟道,裙子一捞,卡二条。全场男女都听到了顿时哄堂大笑,有些腼腆的面红心跳也在一旁埋头回味偷着乐。

    秦栖凤心中一动,这胡二竟落到这般光景,在这些小场子里来捞钱了,再一品,虽说如此情形了,可他依然谈笑风生,风华如昨,倒真是个洒脱利落的人,不禁有些惋惜,大有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之叹。走过去招呼他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五章(2)

    胡二回头一望,竟是秦栖凤,自那一夜**后就再没觅到她的芳踪,他本想赢了钱就去她们那些大场子上去会她,可自己天天手气都臭,总是翻不起来,这久更是输得惨,兜里就稀稀落落几张票儿了,可他胡毒就是为赌而生的,哪怕是十块钱的小麻将,只要有人陪他赌,只要有人还陪他乐,哪还在乎赌大赌小,人不寂寞比什么都好。见秦栖凤给他打招呼,也回她的话,这次输得惨,打小麻将养伤呢。

    其他人一听他打十块钱的麻将都是小麻将,真是大口麻牙。秦栖凤拉了把凳子坐下来看他打,那胡二更是口若悬河,欢声不绝。

    胡二逗众娘们莺声燕语,笑不绝口,众人倒尽了兴,可把同桌那男的惹着了。桌上目前形势三捆一,就那男的一直在输,眼看又要洗白了,这一洗白又不知上哪儿找钱去,时间已过大半,那男人着起急来,想捞稍,可手气臭得不得了,每每拿起都是一把烂牌,好不容易凑下叫了,又一炮点燃,心里正火?火辣的,三人又嘻哈没完,男人心里烦躁至极,又不好说出口,直憋闷在心头,这会儿牌东摸西摸好不容易下个单吊六条的叫,那胡二举着一张六条要打,一看堂子中六条不现,倒有两张九条,便想收回六条打九条,手已伸在半空中,那男的心中暗急,也等不得了,将牌一倒,说道,割了,单耍六条。

    胡二一听,条件反射般将牌收回,说道,我还没打出你割什么割。

    那男子霎时急起来,怎么没打出,没打出我怎么知道是六条。

    胡二说,我只捏在手中还没落地吧,我打九条不行么,六条一张都不现。

    那男的见胡二狡辩,怕他不给十块钱,自己好不容易割把牌,还被人赖,十块钱倒一回事,被这么一闪,手气更霉,还打**个球。男的一急,眼睛都椰出来,说,明明就打出来了,问她们俩是不是。两娘们见他二人吵起来,也不开腔,两不相帮。那男人恨着说割了,就去洗牌,意思就是付钱。

    胡二也不服气稳起不给,说,这盘不算,哪个来说都是这样。

    那男的见胡二竟然说不算,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给钱。

    胡二见对方强逼更是不爽,也站起来说道,明明就没打出来嘛,老板,老板过来。

    齐四妹早就过来了,本来,齐四妹说一声,给他算了,十块钱小事。或者说,别闹了,就十块钱,我认了。那事情也就完了,想胡二那般洒脱之人,只不过顶着股气,要有人劝一下也不见得非牛犟到底。

    可是,没有本来了,世间万事万物本就是机缘凑巧,斗到一块来了该发生的就得发生。那齐四妹也没看清事情就在那儿和稀泥,想两个客人都不得罪,哪知那男的输多了,明天连饭钱都没了,这会儿不收回十块钱来哪里甘休,根本不买齐四妹的账,只指着胡二说,给钱,你龟儿赌得起就该输得起。

    胡二一听,哼地一声,你说哪个,我胡二输不起,你问问,我胡二是那种输不起钱的人么,几百万都输过的人会输不起十块钱,笑话。心中却更加不想理会,不给又怎样,明明没打出。

    那男人呸了一口,说,几百万,你也像有几百万的人,有几百万还在这些地方来操。

    胡二见状,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把牌钱付给齐四妹,就要撤退。那男人见他竟然想走,刚才就闷了一肚子气在心头,这会儿更是火冒三丈,揪到胡二说,给还是不给。

    胡二说,不给又怎样,还把我吃了。那男的一急,转身冲进旁边厨房,抓起把西瓜刀问道,给不给。胡二以为对方吓唬自己,也不想理他这只疯狗,抬脚要走。众人见男的提着刀子出来,都忙上前劝阻,那男的天天在这堂中厮混,每每也有打洗白付不起钱被人耻笑的时候,这会儿又见有人敢不付钱给他,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奋起力量朝胡二扑过去。

    一刀捅了进去,胡二还没回过神来,已是血流如注,再埋头一看,刀子已插在胸口上,胡二还不能相信,血不停地往外涌,红艳艳,热乎乎的,人慢慢就清醒了,难道今天为这区区十块钱,就把命都卖给他了,想自己当年雄姿英发,视千金如粪土的时候,恍如还在昨夜梦中,怎地突然就离自己那么遥远了,遥远得不再回来了。胡二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伸出去,艰难地说道,兄弟,不过就十块钱,全拿去吧。那男的这会儿呆若木鸡,早吓傻了,手不停地抖着,怎么那刀子就**去了。

    钱纷纷扬扬洒落满地。全场人都惊呆了,只看到胡二缓缓地,软软地就倒下去了。

    众人尖声惊叫起来。

    潘军家门口围满了人,胡二的血流了一地,秦栖凤抱着胡二,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和她萍水相逢的男人倒在血泊中,倒在冰冷的地上,她和他曾经一夜风流,她喜欢这个漂亮的男人。

    胡二艰难地伸出手来,秦栖凤忙接着,胡二气若游丝般说道,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我不想死,我还想追求你。

    秦栖凤眼泪差点落下来,安慰道,不会的,120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说着,就看到胡二的眼睛闭上了,握着的手没了力气。秦栖凤从来没经历过死亡,一种感应,一种本能教给她,他死了。想起第一次看到他就听他说,爹妈给你一个碗,走遍天下有人管,爹妈给我一根棍,走遍天涯无人问。胡二是从县上来的,不知道他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什么亲人没有,秦栖凤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何尝不是走遍天涯无人问,不知道自己哪天死了,她倒从来不在乎能活到哪一天,其实有个时候活着并不见得比死了好,那时候,给她收尸的会是谁。

    120呼啸而至,下来两个穿白衣服的人,众人闪开一道,穿白衣服的人走过来蹲下,用手探了一下胡二,说声,死了,没救了。站起身就走了。120又响着开走了,众人一片哗然。

    110紧跟着就来了。两公安下来就问,哪个是老板,老板出来。

    齐四妹应声而出,连比带画说了一番,又指着那个男人说,不关我的事呵。

    那男人早就吓得没魂了,见了公安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我自首,我杀了人了,我自首。

    公安喝道,上车,回去交代。这边指着齐四妹说,你也上车,都跑不脱。另一公安见胡二已死,忙打电话给局里。

    齐四妹见公安凶巴巴的,本能地抵抗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人。

    公安说,怎不关你的事,你聚众赌博,还罚你款呢,你们这些二〇三厂的人,踩了又开,踩了又开,屡教不改,现在治安最不好的就是你们二〇三厂了,你们这些茶馆哪一个不放水,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还会出人命的。

    齐四妹一听要罚款,头就大了,横下一条心,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急着大声狡辩道,打这点小麻将也叫赌,我们下岗了,开个小茶馆混口饭吃,要叫我们饿死吗。

    公安说,下岗了就该聚众赌博,扰乱社会治安,那个牌,不管多大多小,只要数了钱就叫赌,你难道不懂,还要教你吗,看你都是个老江湖了,真是岂有此理。

    齐四妹还想说,早有人拉住了她,给她说,去吧,先去了再说,叫你罚款你就说没钱,一分都不交,不会有事的。

    齐四妹天性好赌,经历过无数次公安抓赌,对付公安还是有一套,再想人确实死在自己的茶馆里,不去也不大可能,反正没有钱,随便你咋整。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公安的车,车上下来的人给胡二拍了照,检查了,又叫殡仪馆来人拉尸体。处理完这些,公安叫上齐四妹到派出所问讯做笔录。齐四妹无奈,只好回去收拾一下,锁了门,给某邻居打声招呼就跟着公安上车了。

    众人边兴奋地交谈着边四下散去。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六章

    刚才120,110先后尖叫着冲进二〇三厂,厂子里正赌博的人个个吓得赶紧抓钱夺路,四下逃窜。

    周圆接到大门口哨兵打来的电话,他正在开官,今天手气霉透了,在自己的堂子上输了十三万了,那个骰子一打下去两千块钱就不见,一打下去两千块钱就不见,那些二〇三厂的人个个榨注都赢了钱,水公司都被他亲自击毙,正叫虎子提钱过来,这会儿一发毛,官敞地起开,众人都知他周圆一上场,不是把堂子清了就是把自己洗白。好几拨赢了钱的人都撤退了,留下的也没多大的赌头了,可周圆仍不死心,正捞稍心切,就听前哨来报,公安冲进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众人抓起自己面前的钱呼地作鸟兽散,各自找地藏身或隐入人群。周圆边下楼边打电话叫虎子不要进厂了,跟着跑进九指家中,砰砰把门关了。这一打岔才回过神来,在自己的小场子上都输了那么多钱了,小阴沟里翻了船再怎么捞也捞不起来了,不如换个地方,拿出电话心急火燎四处联系,七哥不在,又打电话给标哥,封标听他要来赌,忙说,快来快来,好拈得很。

    周圆回头给九指说,一会儿公安撤了,你们把钱清了先你和李哥拿着,今天看来是弄不起来了,你们一会儿看吧,有人又继续,我今天在这儿是捞不起来了,换个地方去捞。

    别看九指赌运没周圆好,从来没赌发过,可那赌龄和赌经不秩周圆要长多少,丰富多少倍了,见周圆心性浮躁,气色虚飘就不是个赢相,劝道,算了,我看你今天就不要捞了,在我们这些小场子上混一下算了,赌博最忌讳的就是赢了不收手,输了不节制,再多的钱都给你弄得完,要刹得住车。

    周圆一听就不舒服了,这会儿正捞稍心切,最袒得人说这些话,还没赌就先听到乌鸦叫,你咋就晓得我捞不回来了,这赌博都看得穿么。周圆自开赌以来就没输过什么钱,就没尝到过输钱的滋味,也不懂得手气不好时该如何把握自己,偶然输多了就急得不得了,非要捞回来不可,哪里体会得到这便是人所说的只赢得起输不起。别人越劝,反倒越激发他的好胜心,只说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九指知道自己的话没奏效,忙闭嘴。周圆也开了门出去,边给李老幺打电话说自己走了。

    周圆开了车去找找封标他们,上楼时听有人叫他,一看是刘四,这人前几天在他们的场子上赢了些钱,又跑到这里来捞来了,不知捞着没有,也招呼他,赢安逸了。

    刘四一脸瓦灰,念道,送上路了。

    周圆说,我还不是在那边着踩扁了,明天过来捞。

    刘四答应着下楼去了。周圆急急地推了门进去,人一坐上桌,好似那酒鬼喝到了第一口酒,又似那烟鬼抽到了第一口烟,一下就舒坦了,才吐出一口气来,牌就发过来了。

    却说刘四下了楼,走出屋来,四处张望,远远看到前面一小店,门上挂着公用电话,直奔了过去,刘四早和公安勾结上了的,说是今天看准了他们在哪里就打电话过去,这会儿公安早候在电话那边了。刘四为安全起见,倒是不用自己的电话,在公用电话上拨了号,电话通了,刘四压低了声音说,就在我说的那个地方,四楼,左手边第一间,我走了。说完挂了电话。

    人说久走夜路必撞鬼,刘四自以为聪明,不用自己的电话去打公用电话,哪知躲鬼躲到城隍庙,那坐在店里和老板说话的人正是封标设在这里的一处岗哨,见刘四过来,认识他是常来赌的人,只道他过来买东西,却见他鬼鬼祟祟地,便尖起耳朵来听他说些什么,这些望风的个个久经沙场,百炼成钢,才有点风吹过,早就警觉了,一听是四楼左手边第一间,那不正是标哥他们开的房间么。

    刘四打完电话,付了钱走了,那望风的忙给封标打电话说有人在公用电话上像是点了水,公安恐怕马上就过来了。

    封标那些场子上少说都有几十百把万,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才一接到电话,众人立马一哄而散。

    果然不多久,公安就冲上来了,屋子里早没了人,封标等人在街对面把公安扑了个空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公安一无所获,只好收队。封标既得意又恨得咬牙切齿,狗日的是哪个敢点他封标的水,**的不想活了。把刚才打电话给他的那兄弟找了来一问,兄弟一描述,大家一想,竟然是刘四。

    周圆也想起来了,我就说嘛,上回我们那儿着踩,他们给我说是他干的,我还不相信,说是那次七哥他们着踩也有他。

    封标听了,脸都变了,狗日的这刘四吃了豹子胆了,连他封标的场子都敢乱点,冷笑两声,对他的另一个兄弟说,你去做了。

    那兄弟说,放心,这就去。说着拿出电话来打给其他兄弟。

    那刘四手上没了钱,在街头瞎逛,等着听消息,两三个小时过了,估计有结果了,忙打电话过去,却听说走漏了风声,去的时候人都跑光了。刘四急起来,这个场子他吊了好些天了,原以为今天一扫荡,他又有得搞了,这会儿却听到说扑了个空,忍不住叫道,不可能,我下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公安给他又说了几句,他才不甘地把电话挂了,心想今天又没着了,到哪儿去呢,球钱没得,只有回去睡大觉,明天再说了,他就不相信煮熟的鸭子飞得脱。想完看到旁边一摩的,伸手招了过来,坐上去。

    才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刘四伸手进口袋里一掏,掏出些毛毛钱来,一看,一张十块的,一张两块的,把十块的揣了,把两块的递给摩的,摩的说,哥,那么远,怎么也得给三块嘛。

    刘四不耐烦了,说道,没有了嘛,没有小的了,只有两块零钱了。

    摩的说,拿来我找你。

    刘四吼道,算了嘛,你又找一大把小钱给我,揣起难不难受,下回碰到了再给你。边说边丢下摩的走了。

    摩的在后面急得大叫,你给不起钱就不要坐嘛。

    刘四边走边转过头来说,你龟儿不要在那里乱喊,话还没说完,已被人搂了,嘴也一下被塞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从头到脚,从胸到背,无数的拳头棍棒打了下来,血才流出来,两眼又冒出了金星,耳朵里轰轰隆隆,刘四想喊喊不出,想挣挣不脱,只觉有人想要他的命,朝死地弄他,肋巴断了,肠儿漏了,肺炸了,心裂了,胆破了,又感觉到有人提起了他一只手,只听咔的一下,手腕处钻心地痛,手却不知去向了。

    要了他手的人这才停住,刘四的嘴里塞着东西,早痛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清了是三个人。其中一个对他说道,啥子钱你都敢吃,要不怕死你再干。说完带了人扬长而去,走出几步,见那摩的还惊魂未定地看着,拿出几张钱来塞在他手里,说道,把嘴闭紧点。摩的忙说,不关我的事,打死他活该。三人也不多说,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七章(1)

    秦栖凤亲历胡二之死后,更觉世间一切了无生趣,一脸的落寞,把兵兵从杨婆婆那里接回后,兵兵给她看今天得了老师表扬的一幅画,秦栖凤没一点心思,见天色已晚,说道,兵兵,去睡了,明天最后一天上课了,翼现好一点。

    兵兵说,我表现好了,你第一个来接我。

    秦栖凤说,好,你表现好了妈妈第一个来接你。

    兵兵说,是你喔,不是杨婆婆喔。

    秦栖凤说,好的,是妈妈,快睡了,乖。

    兵兵顺从地去洗脸漱口了。不一会弄完上了床睡了。

    没了人说话,秦栖凤顿感寂寞,脑子里挥都挥不去胡二满身是血死在她怀里的情形,却觉得胡二,还有好多死魂就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个空间,越想越怕,连卫生间都不敢去了。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陈老七,她想有人陪她说话,哪怕只说几句,能听到人的声音都行。

    电话通了,却听陈老七在那边轻声问,怎么了。

    秦栖凤说,想找个人说话。

    陈老七说,正好我也想有个人说话,说吧,说什么呢。

    秦栖凤感到非常贴慰,人一下就放松了,说道,你知道么,胡二死了。

    陈老七惊叹道,是吗,怎么了。

    秦栖凤说,胡二刚才死了,被人杀死了。

    陈老七说,你怎么知道的。

    秦栖凤说,我回厂去,去就看到他在我朋友那里打麻将,为了十块钱,被人杀死了,好多人围着看,他身上到处是血,没人管他,我把他抱起来,他就死在了我怀里。

    陈老七说,是么,他那么个洒脱的人怎么会去争十块钱呢。

    秦栖凤说,有个时候人就是转不过来,又遇到那人输急了,跟他够去。

    陈老七叹道,真是可惜了,胡二是个爽快人,很让人看得起,只是赌运太不好了,可惜了。

    秦栖凤无不失意地说,是呵,你说这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才和你说着话,打着牌,开着玩笑,转眼就不在了。

    陈老七说,所以呵,活着的时候,在一天就该好好地活一天。

    秦栖凤接口道,是呵,开开心心地活一天。泪水已从她脸上滑落,她没想要克制自己,发出声音来。陈老七也不想再压抑自己,流出泪来。电话里一阵沉默,只有两人抽泣的声音,好一会儿秦栖凤才说,谢谢你,给你打了电话我好受多了,再见,我要睡了。

    再见。

    陈老七接了女儿回来,就回家住了,分手已经注定,只是迟早的问题,就看谁先提出来了。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打给众赌友,又打电话问周圆,那个小阮今天来不来。前两天周圆把小阮带到他的场子上,说是在标哥那里玩儿认识的,说是搞过些事,身上有的是钱,在他这里赌了两天,果然出手不凡,陈老七看仔细了,在他身上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见是个赌得起的人,心下里喜欢,又想打电话邀约他。

    周圆说正和赵蓉在医院照B超。他说他都看到儿子的样儿了,把赵蓉送回去就来,又把小阮的电话告诉了他。

    赵蓉已开始严重变形了,两口子今天到医院检查,顺便照个B超,两人看到一团一动一动的东西,医生说那个就是胎儿,胎儿的头,胎儿的心脏。两口子激动得不得了,问是男孩是女孩,医生说,男女都一样嘛。两人还要追问,医生只好说还看不出来。两人晓得医生不说也没办法,不过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这会儿听医生说胎儿发育得很好,没有畸形,两口子就放心了,赵蓉平常天天担心这个看不到的小东西一生下来会缺个胳膊少个腿,那多可怜呵。

    两人心里高兴,甜甜蜜蜜的,回家的路上,周圆买了许多水果,叫赵蓉好好地吃,路过商场时又进去买了两套漂亮的孕妇衣。周圆牵着赵蓉的手走着,看到专卖柜里的各种婴儿用品,他俩的心都温柔无比,似被融化了,见一样爱一样,样样都想要,一会儿就拿出一大堆来。

    当一回孕妇是件多么快乐而甜蜜的事呵,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变形,赵蓉所得到的关爱也越来越多,周圆小心地呵护着她,偶尔坐一趟公交车,一上车,拥挤的车箱里立即就会有人给她让座,有时挺着大肚在街上缓缓地走着,见对面也走来一个相同情形的人,她们会相视一笑,赵蓉觉得她和人们之间是多么单纯而友善呵,她的心里荡漾着爱。幸好当初坚持把孩子留着了,要不她怎么体会得到那么多美好的情感。

    周圆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贪玩了,天天都回家做饭吃,你也不要天天约李伟他们打麻将玩得很晚才睡,要坚持晚饭后散散步。赵蓉也正这么想着。

    电话响了,是小石头打来的,周圆问,什么事。

    小石头说,哥,我出事了,我把人腿打断了。

    周圆尖叫一声。差点撞上一辆迎面开来的小面包,惊问道,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儿。

    小石头急促地说道,刚才去收账,把人腿打断了。

    周圆听清楚了,火就蹿起来了,大声吼道,我问你在哪儿。

    在你家门口。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了。

    周圆心急火燎将车开得飞快。赵蓉问清事情之后也紧张起来,怨道,我早劝你不要干了,你不听,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呀。

    周圆也不吱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拐两弯就到家了,刚一停稳,下了车,小石头就从旁边楼道里蹿出来,急切地说,哥,救救我。

    周圆说,上楼再说,将他领进屋里关了门,问他咋回事。小石头硏硏嗦嗦,半天才说清常原来这两天欠钱不还的人多了,周圆叫兄弟们催紧点,今天一早小石头就带了个人去追。有个二〇三厂的男的拿了公司四千块钱,十多天不打个照面,李老幺等人去找了无数回,那人的婆娘说那个挨刀的好多天都没回来了,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今天小石头东找西找,找了半天才把他找着,正在桌子上打两元下底的金花,两人把他叫出来喝他,你能躲到哪儿去,十天了,不来打水也不来打个招呼。男的还想求两人再宽几天。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岂能把他放脱,只喝他快想办法,今天无论如何要有个交代。那男的见两人口气强硬,只好说去找钱。两人跟在他**后面转了大半天,那男的信誉太不好了,没人借一分钱给他,男的只好说到家里打电话再借,再不搬东西也行。两人陪他兜了半天竟然一分钱没找着,本就窝火,跟他回到家里,电话也欠费停机,再一看,家徒四壁,一样值钱的都找不着。两人觉得被他哄着到处乱转了一早上,想着就来气,伸手给他几下,那人耍起横来,竟然说,你们打吧,我真的再找不到钱了。两人一听更来气了,更是狠狠地弄他,只想着把他弄疼了,他会想办法去找钱,管他是偷是抢,那是他的事,只要把钱还了就行。没想到越弄他,他越说没钱,还干脆说,你们把我弄死吧,我真的找不到钱了。正好门口有两个用铁球焊在一起的哑铃,两人弄急了,一人抓起一个,还没朝他头上咂喔,哪知那人那么不经打,两下下去腿就断了。两人傻了。正好这时那人的婆娘回来了,一见情形,顿时发了疯地大叫起来,抢人了,杀人了。两人见状只好撒腿就跑。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七章(2)

    周圆听到这儿又急又气,骂道,你娃说点话办点事差得太远了,几千块钱就弄出那么大个事来,你说咋办,唉,你说咋办,你吓吓他,怎么弄他都可以,就是不能把人弄残了,你**不懂么,要教你好多回。

    小石头喏喏地说,我还不是想快点把账要回来好跟你交差。

    周圆嗨地一声长叹,见小石头六神无主样,真是又气又可怜,才忍住火,心想,光骂有什么用,事都出了,只有让他出去躲了。想起平时小石头跑前跑后对他也算尽心竭力,这会儿出这些事,他也无可奈何,颓然说道,也没其它办法了,快点跑吧,一抓到又是好多年。边说边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又叫赵蓉把家里的钱也拿出来,凑了七八千递给他说,我也没多大能耐,罩不住你了,在外面有什么难的打电话给我呵。

    小石头想着长那么大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城市,今天突然就页井离乡去漂泊了,纵有万般不舍,怎奈事情也出了,又有什么办法,颤悠悠说道,哥,我这就走,麻烦你给我妈说一声,我妈就我姐和我,我爸死得早,我妈一直没有再嫁,把我俩姐弟拖大,给我妈说一声,我在外面挣了钱就来接她去享福,还有,我这个小灵通也用不着了,麻烦你拿给我姐用吧。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周圆赵蓉两口心头一酸,安慰道,平时叫你小心点,现在出去一个人更要小心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小石头嗯嗯答应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圆回过身将自己的衣服取了两件拿了个包装了递给小石头说,快走吧,晚了来不及了,你家里我会去的。

    小石头接过包,忍了半天才忍住,说声哥,谢谢你啦。拉开门就出去了。

    赵蓉鼻子也酸酸的,关了门说道,我咋觉得我们越走越远了,我们俩辛辛苦苦读大学,就是为了像今天这个样子生活,太可怕了。又说,你赢了一百多万的时候就给你说别赌了,收手了,去买两个出租车来开,你不听,这会儿又输出去了,输了也就输了,我不说你,可我怕这样下去,哪一天你也出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周圆,我们还是找其它办法谋生吧,我怕我会受不了了,现在手上多少还剩点钱,总还是赢的,就怕哪天连这点钱也输了,要干什么又干不起了。

    周圆何不想有钱能保得住,揣得热,这会儿他真正体会到了输钱的滋味,那时赢得了那么多不懂得放碗,这会儿懂得了,钱又跟长江黄河的水一样流出去了。每次赵蓉说着,他也想到了,可赌场上钱来钱去太简单太容易了,想起才赢钱时何等风光,要想就此罢手又哪能心甘呵。

    周圆见赵蓉战战兢兢的样子,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了,说道,你放心,我知道的,我知道收手的,为了你和儿子,我知道如何去做,你不要想得太多。

    赵蓉说,我能不想得太多吗,你哪天不干了,哪怕开个小小的铺挣点稀饭钱,我就不想了。

    周圆其实也怕了,真怕万一输光了,怎么跟赵蓉交代呵,现在不光只有他俩,还有儿子了,便说道,好吧,我们做其它生意,你不急呵,我总要把一些事情了结了,弄完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电话又响了,凤姐打来的,只听凤姐脆生生说道,周圆,大家都等着你的,人家小阮还在问你呢,快点过来呀。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八章(1)

    陈老七估计叶新梅已睡下了,才开着车回家,每天他都回得很晚,早上也等她走了他才起来,他不想看到她,看到她他会止不住痛,他要渐渐把她从他的生活中,记忆中抹去,忘了她。

    可是回家的时候,叶新梅还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他没跟她打招呼,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叶新梅说话了,过来说会儿话吧。

    陈老七站住了,问道,茜茜呢。

    叶新梅说,睡了,我在等你。

    陈老七也觉得该摊牌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便走了过来,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说道,你说吧。

    叶新梅说,我开始要那样去做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我和你一样,愿赌服输,我们离婚吧。

    陈老七虽然对这种情形设想过千遍万遍,真正面对了还是禁不住心乱,抑制住自己说道,想好了。

    叶新梅说,想好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搬回邮政局去住,你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茜茜,好么。说着眼泪下来了。

    看着叶新梅泪眼迷蒙的样子,陈老七再也扛不住了,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能带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只能那样去活,我们不过是在两条道上罢,你去吧,你去寻找你想要的生活吧,那么多年了,你说我怎么能让你白跟我一场呢。叶新梅忍不住恸哭起来,陈老七从来没看到她那么脆弱过,她一向是所向无敌,她一向是无坚不摧的,又说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办呢。

    叶新梅抽咽着说,只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陈老七说,你说吧。

    叶新梅说,我们不是答应过茜茜带她去看海么,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在一起,好么。

    陈老七眼泪也流了出来,搂过叶新梅说,我们俩之间你说什么没好过,就这样吧,明天我就去订票。

    叶新梅哭软在陈老七怀里,说道,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这样对我,让我觉得自己坏透了,你让我无法饶恕自己,你太过分了。

    陈老七搂紧了她说,别这样,各人为自己而活。

    叶新梅说,我真怕有一天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陈老七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没有人能看清前面的路,要赌就不要在乎是输是赢,是对是错。

    叶新梅更是抽咽不已,说道,我说过要平静地跟你说的,我不想哭的,我不想哭的。

    陈老七说,看哭的,去睡了吧,明天还上班呢。

    叶新梅哭了一阵,脱开陈老七的怀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陈老七的心情亦难以平静,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在刚才坐过的地方又坐了下来。

    陈老七去海南了,秦栖凤闲来无事,想起好久没看到过高月了,不知道她这些天怎么样了,拿出电话打给她。高月问她在做什么事。

    秦栖凤说,好久没看到你了,想和你聚一聚,你忙不忙。

    高月说,忙什么,我在办公室看报纸。

    秦栖凤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高月说,你到我办公室来叫我吧。

    秦栖凤挂了电话,便去找高月。也不怕遇到叶新梅,其实她很想看看叶新梅现是什么样子,可是叶新梅的办公室是锁着的,高月和那个姓周的同事坐在她们的办公室里,秦栖凤好奇地问,你们领导呢。

    高月说,休假了。

    秦栖凤一下反应过来,她和陈老七一起去了海南,那他们俩和好了,陈老七容忍了她,也是,现在的男人犯错误,女人都能忍,女人犯点错,男人也能忍了,见得太多,人心都变宽容了。说道,那你们好耍了。

    高月说,喔,我好耍了,我这儿正办停薪留职呢。

    旁边姓周的那个接口道,你倒可以天天耍了,我们还得每天八点钟准时上班,下午六点钟下班,我也去停薪留职算了。

    秦栖凤惊奇地问,你怎么上着班好好的要不干了。

    高月说,在单位干到退休也就这个样子了,趁年轻,还弄得动,出去整两下,免得老了来后悔。

    秦栖凤想起读书时的高月一贯心高气傲,说道,那你出去干什么呢。

    高月说,去我哥那儿,我哥和我嫂子去年从美国回来了,现在北京弄了个公司,你说这些破单位有什么呆头,你干得再好又怎么样,都是别人的。

    姓周的同事说,你倒有地方去喔,说来也是,你那么能干的人到哪儿都不愁找不到饭吃,这个邮政局有几个人像你高月那么会弄业务的,你这一走,礼仪那边垮一大半,商函这边又垮一大半。

    高月得意地说,能什么干,能干怎么不重用我,她还想要我把这些客户交给她,做梦去吧,她有本事拿那么高的工资,她就没本事去把那些客户搞定,珍珍,你也别怪我不给你,我是不想给邮政局。

    姓周的同事说,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了,你在外面好好混,以后混好了,我下岗了来投奔你。

    高月道,说的倒像真的似的,其实出去了也不一定好到哪儿去,只是我这种人,太直了,受不得那些气,还是你们好,反正邮政局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肥不起也饿不死吧,我出去晃两年,不行了再撤回来。又对秦栖凤说,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秦栖凤说,还不是老样子,本来说是和你去吃点小吃的,既然听说你停薪留职了,就不去吃小吃了,我们一起吃大吃庆祝庆祝吧,还有你的同事一起。边说边招呼姓周的同事。

    高月笑道,你挖苦我喔。

    秦栖凤认真地说,真的,你在学校时我就一直很佩服你的,我觉得你怎么也该混得很好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现在出来了,不正可以重新开始么。

    高月见她说得认真,便道,那好吧,没想到停薪留职了,还有人给我庆祝,我打电话给付宏林说。边说边拿出电话来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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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赌为生 第三十八章(2)

    陈老七和叶新梅从海南回来,两人就去了民政局,由于好多事都达成了默契,并没有什么纷争,事情很快就办完了,递上结婚证,接过离婚证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互相拥有了,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万千,可事到如此仍是不尽的失落,多少年了呵,两个人能相守到这会儿,早已不仅仅是爱情,已然一种亲情了,而今突然不在了,要抹去一种习惯,又要再去适应另一种习惯,其实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呵。

    陈老七开着车,叶新梅要去拿她的东西,只有几个箱子,已装好了,叶新梅怕茜茜难受,早早把她送到外婆婆家去了,车里两人都心事重重,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里,叶新梅去把自己的箱子搬上她的车去,箱子里只有她和茜茜的衣服,她说过嘶要陈老七的东西的。陈老七喊住她,拿出一张卡来递给她,说道,你不好赌,又没什么恶习,只是买一些衣服,这卡上的钱够你和茜茜过得好一些了,密码是茜茜的生日。叶新梅还想推脱,陈老七说,拿着吧,我挣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你和茜茜,你说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付出,就算现在如此了,你说你又能有几个,数得出来么,要不我挣那么多钱真是没什么意义了,给茜茜留着吧,给她说过了这阵,我好受一点的时候我会去看她的。

    叶新梅还想说什么,怎么说得出口,怕自己和他再一次泪流成河,接过来说了声,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转身拖着最后一个箱子朝门口走去,陈老七看到了她单薄的肩头在**。

    门关上了,屋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陈老七一阵心酸,泪水还是没忍住,下来了,他感到一丝眩晕,跌坐在沙发上,人说离婚像一场地震,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对谁错,你都休想平静从容。不是么。陈老七抽出支烟来点燃,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仿佛又看到叶新梅下班回来了,她问他今天到哪儿去吃饭。他又看到茜茜也回来了,噘起小嘴对叶新梅说,妈妈,我不理科科了,他给佳佳说我是个肥猪。

    往事一幕幕在陈老七的脑中演过,他难过得发出了声音,他想去叶新梅的房子里看看,叶新梅的卫生间里空空的,挂毛巾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了,梳妆台上以前放满了小瓶小罐,叶新梅每次出门前都要在这里弄半天,还回头问在一旁等烦了的他,你看我眼睛画好没有,这只好像浓了些,这只淡了些。他说,哪里嘛,画那么好了,想去**哪个嘛,都徐娘半老了。一想到这儿,陈老七又止不住剧烈的心痛,刚才还在自责为什么不原谅她,她耍他也耍,好多夫妻不都是这样寻求平衡的,为什么他要跟她较真,这会儿又恨起她来,从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她让他这样的,陈老七对自己充满了哀怜,不是他的错,是她错了,他把心都掏给她了,她还那样对他,真是太让他难以忍受了。

    陈老七在房间里一呆就呆了大半天,他想得太累了,太苦了,根本无力自拔,天什么时候黑下来了,陈老七伸了伸放麻木了的腿,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崩溃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去喝酒,把自己弄得人事不省,他就不会痛了。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开了机,打给秦栖凤,说道,你在做什么。

    秦栖凤没想到陈老七已经回来了,说道,我和兵兵在看电视,你怎么想起了,还好吧。

    陈老七说,不好,你能陪我去喝酒么。

    秦栖凤已听出了他不对头了,问道,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陈老七说,不怎么,我想醉。

    秦栖凤说,好吧。

    陈老七说,你在楼下等着,我过来了。

    秦栖凤换了衣服出来,把兵兵放在杨婆婆那里就在门口等陈老七,不一会儿,陈老七就开车过来了,秦栖凤上了车,一下就感到了伤痛,陈老七眼睛红红的,待她上来,调过头来朝他们熟悉的酒吧开去。

    秦栖凤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对。

    陈老七心里酸涩无比,他不想压抑自己了,他本来就想找个人说话的,说道,我离婚了。

    秦栖凤说,你忧伤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疼。

    陈老七更是伤心欲绝,张开口唱起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从没感动过。

    秦栖凤心如刀割,陈老七脸上已是泪水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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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赌为生 第三十九章(1)

    周圆这一久简直霉透了,他已经不想去算计到底输了多少了,早就输麻木了。开先的时候还暂可以拆东墙补西墙,到后来连补墙都补不赢了,干脆不补了,他没有精力去想自己怎么突然就被套到这个疯狂旋转的轮子上,停不下来地朝深处转进去,也来不及想清楚没有力气转动了怎么停下来,呵,一切都来不及想,来不及准备,眨眼之间就狂泻而来,周圆终于有完了的感觉,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哪里都拖不动了。

    这一久,大家都感觉到场子上生意不太好了,可能是做这行的太多了,到处都是赌桌,到处都有赌博的人,没有办法呀,好多人找不到事做,好多人找不到饭吃呀,再有可能就是好多人都被打死了,遛不动了。周圆他们还算有号召力的,场子还支撑得起,可周圆在自己的场子上就从来没交过什么好运气,到其它场子上以望弥补一下,可也没捞到过,赌桌那个大黑洞,只要一开始有出不进,死就不远了。

    周圆打完最后一个骰子,官通赔,他把钱一甩进桌子就被众人拿去分完了,那些榨注的欢呼雀跃,今天的官霉得很,一个都没升起来,榨注的都赢了钱,赢钱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他们之中有部分人也没什么远大理想,他们心不高,找得到点钱,没输,有下回赌的,还有得进就撤了,赢多少放碗,输多少下桌,他们都给自己定得有限额,这些人本就是在赌场上找饭吃的,他们有自己的生存守则,赌场上赌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钱,而往往是这样的人能在赌场上活下来。

    周圆看到场子要散了,人都快崩溃了,给李老幺说,李哥,帮组织点钱。

    李老幺愣了一会儿,周圆这两天手霉得很,大前天拿了公司五万还没到位,今天又拿了两万,这会儿还叫,水公司都被他自己击毙了,李老幺说,可能没多少了。

    周圆不屈不挠地说,有多少组织多少。

    李老幺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来,回头把公司的钱全汇集在一起。周圆说,不够,再想想办法。李老幺知道他要去那些大场子上捞,便招呼九指等人将各自身上的钱全抖了出来,又凑了近一万。周圆说,再找一点。李老幺便发动众赌友,今天榨注的都赢了钱的,个个都揣得有几个,众人平时都在这个场子上玩儿惯了,又大多是一个厂的,经常在李哥处拿水,这会儿李哥开口,众人也不多说,纷纷掏钱,一小伙笑道,李哥,打不打水。李老幺笑道,打,打水。还真把水先打了。走到陶智面前叫帮帮忙,他今天可是拈了菜的。

    这陶智也经常是个钱包输成皮包,皮包输成空包包,身上四个包包一样重的人。自单位停产之后,那时还没彻底死硬,老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丢下个五岁的儿子,现七岁了,他跟儿子相依为命,儿子一放学就到赌场上找他,家庭作业都在赌桌上做的。今天却没见他儿子来,原来陶智在其它场子上输了钱,人家把他儿子扣住了,给他说,你去找钱,你儿子就在我们这里,不会饿着他的,你找到钱再来取儿子。陶智知道,两三千块钱,他们暂不会把儿子怎么样,可终究在人家手里,逼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刚才又向李老幺等人要了水钱来赌,想找点钱把儿子弄出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果真还赢了钱。虽说陶智潦倒不堪,但也懂得义气二字,平时多是他管人借钱,这会儿有人跟他借钱,而且是李哥这等德高望重的人,且周圆这些大赌棍也不至于还不起这点钱,便慷慨拿出钱来,先还了水,将剩下的数给李哥,数够五千只剩下三张了,说道,全给你了,留三张买烟,但是明天一定要到位,我要去取儿子。李老幺笑道,周圆你都不相信,明天十二点之前保证到位,是吧,周圆。

    周圆心跳了一下,脸有点僵住了,但很快掩饰住,事实上他哪儿都拖不到钱了,他已借了好几家水公司的钱了,能拿的都拿完了,反正都还不上了,也不在乎多拿几万,多拖几人下水,心不要抖,这个时候天下就没有一个人比他周圆更惨的了。万一,万一真的就捞起来了呢,当初他不就七哥给的几千块钱赌发的么,谁说历史不会重演,既然赌进来了,就再也没有退路,没有退路就不要往回看,朝前走,埋着头朝前走,是死是活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天要他死他就死,天要他亡他就亡。

    周圆接过李老幺搜罗出来的五六万块钱,带着虎子打车去了七哥那儿,前天他在富乐园先拿了二十万的水,后又把车子输给了杜勇的一个兄弟,说是今天去赎回来,看来也不大可能了。

    周圆到七哥那儿的时候,见标哥,史哥,方老板,小阮,还有好多熟人在赌,周圆一一招呼了,给陈老七说,七哥,我来把水打了,再过两天还钱吧,这两天受重创了,钱也全部放出去了,明后天我去收了账还你好吧。边说边把水打了。

    陈老七接过钱在周圆肩头拍一下,笑道,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桌子上的钱就是你搬过来我搬过去,今天在你包里,明天又到我包里,不急,今天还赌不赌呵。

    周圆说,去看一下吧,你放心,我今天不拿水了。

    陈老七说,没事,要赌就到那边屋里,有场子。他知道周圆爱赌纵对。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史哥叫道,老七,上水。

    陈老七一听忙叫小黑上水,小黑问,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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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赌为生 第三十九章(2)

    史哥说,再拿两个。

    小黑把钱数给史哥,说道,三十个二个了。

    史哥点了点头,说,知道。

    小黑又给陈老七说,七哥,没多少钱了。

    陈老七说,看有没有人回水。

    小黑说,刚才我就看了,赢了钱的把钱带走了,这会儿全是输家,怕没人回得了。

    陈老七说,你等一会儿,标哥他们在这儿,他们还没断嘛。

    封标听了接口说,没断,有的是。

    陈老七对小黑说,今天就算了,标哥他们放吧,标哥他们停了再说。

    周圆跟七哥寒暄过后就进去了,这会儿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想不起了,只有钱和骰子在他面前晃动。

    可是,历史只会演一次,有的人身上一辈子也不会上演一次,有几个人能在赌场上有赌发的时候呵。不过一个小时,周圆出来的时候真的一无所有了。虎子一直跟着他,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平时周圆待他不薄,这会儿见周圆输得山穷水尽,也不免心疼,默默地跟在周圆背后。周圆此时心情突然就平静了,终于停下来了,一切喧嚣都成了过去,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反倒轻松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周圆掏出身上仅剩的青蛙皮,在那些场子上,五十的拿上桌会被人笑话的。周圆理了理,有八张,四百,一把塞在虎子手上,说道,好久没给你发红钱了,哥手霉,以后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给你发红钱,揣好。

    虎子见周圆如今一贫如洗,他和赵蓉马上连个住的地方都要没了,真不知他以后如何东山再起,别看自己平时跟他跑着混口饭吃,如今他一倒下,真是比自己还不如,背着一身的债,压都要把他压垮,哪里还忍心要他的钱,说道,哥,别这样,就算陪朋友也应该,何况是你,你千万想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圆眼里一下就浸出了泪水,说道,你也瞧不起哥了。虎子马上解释。周圆不容他多说,说道,瞧得起就收下,不要让我难过。边说边一定要把钱塞进虎子手里。虎子不忍再伤他,只好接着。周圆说,你放心,我还有零钱可以打的,喏,还有三十多,够回家了,你跟着我有四天四夜没睡觉了吧,快点回去睡觉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虎子一阵心酸,说道,哥,你要挺住呵,我嫂子快生了,你还要照顾好嫂子呵。

    周圆说,走吧,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想静一下。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周圆伸手挡住,将虎子塞进去,关了门,车开了。透过出租车的后背窗,虎子看到周圆一个人的身影在寂静的夜中孤零零地飘荡,路灯冷冷清清地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虎子忍不住想哭出来。

    一切对周圆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命运真会作弄人,早知道还会如此一无所有,他又要那一场富贵来如何,现在他连回到从前都不可能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押在赌博的轮盘上疯狂地转动了几下,把他所有的精神,意志全甩干了,最后才把他的身体重重地甩了出来,他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赵蓉,明天,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他欠了好多水钱,这家不找他那家都会找他的,他是不可能再在这儿呆到明天天亮了,再不离开这儿,他想跑也跑不掉了,有人会一直把他缀起,就像他从前一直把别人缀起一样,八十多万呢,叫他怎么还,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呵,这儿是不能呆了,不死就只有走了,可是到哪里去呀,一时顿觉天涯路漫漫,人生何渺茫。可是没有任何退路了,自从他把自己彻底押上之后,他就非常清楚这一点,不是死就是逃,自己倒无所谓怎样,可还有赵蓉和儿子呵,那些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不是想着赵蓉和儿子他的心也不会那么悲伤和凄凉了,这会儿想其它的还有什么用,只有走出去再说了。

    赵蓉独自在家看电视,画面上有些什么她也没看清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也几天没睡好觉了,心里无穷无尽地担忧,三天前她去找到周圆,周圆给她说叫损去找他,会影响他的手气的,叫她放心,他打回来就回家。可是一连几天既袒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他的图像,赵蓉知道他彻底失控了,可嘶敢去找他,怕影响他,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赌着玩呵,只要一上那种场子就是在赌命呵。她天天就这么想呵想呵,也想通了,大不了就输完吧,输完了他就心甘了,他就会静下心来做其它事了,不经过这些,他又如何停得下来过平淡的生活,就算陪他玩了一回心跳,他总该会长大的,他们不过就重新回到从前,原来也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场,命里就没有的,失去了就失去了吧,好在还年轻,好在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最不可能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听到周圆打电话给她,或突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他又赢得满身都是钱了。赵蓉知道这是自己安慰自己,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空虚渺茫,她要做的就是等待,耐心地等待周圆快点回来,他总会回来的。

    周圆回来了,一进门赵蓉就什么都看出来了,周圆面容憔悴而苍白,一脸的伤痛,她递给他一杯水,嘶问他,想让他自己说话。周圆握着赵蓉递过来的水,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说,赵蓉,我们走吧,这儿不能呆了,我输多了。

    赵蓉格外冷静地说道,把房子和车子卖了吧,还有我那些首饰。

    周圆说,卖了也起不到作用了,我走得太远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三十九章(3)

    赵蓉低声问,输了多少。

    周圆说,欠了八十多万水,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晚了就走不出去了,本来我想去死,可是还有你和儿子。

    赵蓉一惊,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走那么远,输那么惨,原以为大不了就把东西全卖了,可卖了也还不起了,赌场上那些事情她什么不知道。一阵心痛袭来,为自己也为儿子,赵蓉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说道,还有我的爸妈怎么办,我的爸妈怎么办呵。

    周圆亦是泪雨滂沱,说道,我对不起你,但现在保命才是主要的,先保住你和儿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再也不赌了,我们到外面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踏踏实实地挣钱养你和儿子,这辈子我欠你太多,让我有机会还你,行吗,有了钱我们再回来孝敬你的父母,好吗。边说边抱紧了赵蓉。

    赵蓉在周圆怀里恸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呵。

    再要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用,两口子相拥倾诉一番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凌晨六点有一趟北上的火车,一个多月前他们才送走了小石头,没想到那么快就轮到自己了。赵蓉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一趟,给爸妈交代一声,我知道你早晚会输完的,我在我妈那儿放了三万块钱,那是我的私房钱。

    周圆的心剧烈地震颤着,想要说什么,可什么言语能够表达得出,紧紧地拥抱着赵蓉,再一次泪流满面。

    两人关了门走下楼来,到大门口,正等门卫开门,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两人吓得呆住了。陈老七也看到他们俩了,却见这大半夜的,两人手提肩扛,一幅要出远门的情形,伸出头来叫道,周圆。周圆和赵蓉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应对,陈老七已看出事情来了,说道,你们想跑哪儿去,先到我那儿去。说着门已开了,陈老七把车开了进去。

    周圆知道无论如何也得给七哥一个交代,是七哥呀,既然碰到了,是死是活也只好由他说了,带着赵蓉跟了过去。

    才进陈老七的门,周圆扑通一下跪下了,说道,七哥,求你放条生路。

    陈老七大吃一惊,他也知道他这几天输了不少钱,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弄成这个样子,说道,你输了多少。

    周圆说,欠了八十多万呀,你不找我,标哥,杜勇他们也放不过我呵。边说边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又说,七哥,求你了,我一个人倒也算了,可是赵蓉她。

    陈老七向赵蓉看去,见她身态臃肿不堪,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管泪如雨下,可是他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么,他还欠他十四万呢,要不放他们走,那些水公司逼都要把他们逼疯,却听周圆又声泪俱下道,七哥,那几年我跟着你,你对我很好,我记得,只求你再放我两口一马,我周圆日后重又发达了,我会回来报答你的。

    陈老七终于不忍,说道,你们走吧。

    周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咚地一声磕在地上。

    陈老七叫道,你快点走,不要让我改变了想法。

    周圆这才站起身来,看七哥一眼,陈老七背过身去,周圆说道,七哥,你放心,欠你的账我还不完我儿子都会来还你的。说完见陈老七不开腔,忙扶起一旁哭得泪人一样的赵蓉匆匆出去了。

    陈老七长叹一声,他没想到自己还会那么心软,心不狠手不辣,怎么再在这条路上混下去呵。他突然就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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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赌为生 第四十章(1)

    封标给陈老七说,这几天找不到周圆了,听说他到处场子上都欠着水,几个水公司的人都在找他,不知他躲到哪儿去了。

    正说着,李老幺等人就闯进来了,问秦栖凤,周圆在不在。

    秦栖凤说,我们也正找他,怎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李老幺还不相信,带人在每个房间看了一遍,连卫生间都没放过,见果然没人,出来跟秦栖凤和陈老七说,对不起,打搅了。

    陈老七问,是不是真的跑了。

    李老幺说,全城每个角落都找遍了,电话也关机,家里一直没人,杜勇他们也在到处找他。

    秦栖凤问,赵蓉呢。

    李老幺说,也没找到。

    秦栖凤惊叹道,她还大着个肚子,也不会跟着他吧。

    封标问,他到底欠了多少账。

    李老幺说,我晓得的都有五六十万,每个场子都放水给他,你们恐怕也放给他了吧。

    封标默然,看来是真的了,冷笑一声,这倒好,一走了之。

    李老幺本来心头就火烧火辣的,这会儿又白跑一趟,更是肺都要气炸了,说道,我们那儿每个人都凑钱给他,现全追着我要,**的周圆,狗日的太不仗义了,太不乐教了,叫我李老幺今后怎么做人。

    封标说,也该跟大家交代一声,有钱没钱再说,有钱还钱,没钱说话吧,倒爬起来跑了。

    李老幺毛焦火辣地,对陈老七和秦栖凤说,看来狗杂种是跑了,不过他有信息,你们给他说我们天天在他爸妈家等他,对不起,打搅了。说完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

    场上众人哗然。

    大家边骂周圆边找周圆,边期待着他能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给大家一个交代。李老幺等人成天地守在周圆父母家里,看周圆的妈终日地以泪洗面,可周圆从来就没和家里联系过。

    再也没有任何人听到关于周圆的任何消息,这狗杂种真的就在人间蒸发了。众公司水总恨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道,狗日这小杂种太不仁义了,把大家挖苦惨了,以后还不起钱的都跑,叫大家吃什么,水公司还做什么生意,他不是叫水公司名誉扫地,威信尽失么,狗日的他胆敢再在这块土地上露脸,晓得他也还不起钱,不要他还了,把他龟儿做了。

    陈老七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封标说,这两天看到史哥没有。

    封标也想起来了,说,是呀,昨前天他就没来过了。

    陈老七说,他以往拿了水,最多拖两三天就还了,这回有些天了,也不见他过来打个招呼。

    封标说,对的,打个电话问他。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打过去,却听到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陈老七心里一下就不安起来,说道,他怎么会关机的。

    封标见他没打通,说,是不是出差去了。

    陈老七摇摇头说,不,不会,以往他不管在哪里,电话从来没关过。

    封标也想起了,说道,对的,他从来没关过机,是不是我们太敏感了,这两天弄得草木皆兵了。

    陈老七说,但愿如此。心中却更是不安了,问道,他在你那儿拿了好多。

    封标说,三十四个,你那儿呢。

    陈老七说,六十多个,他上次拿的还没还我又放了三十个给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怎么这么心跳呢。

    封标也弄紧张了,却安慰道,放心,老史有的是钱,不像周圆,再说他那么大个局长,还怕他跑么,可能是出了些什么事,我叫他们去税务局看一下。边说边回头叫他的兄弟到税务局跑一趟。

    封标的兄弟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带给大家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税务局史局长今天早上自杀了。

    众人都惊呆了,众水总没一个没放若干的水给他史义刚的,这个时候个个都傻眼了,真**的祸不单行呢,周圆的事还没搁平,史义刚又出事了,**的还要不要水公司活喔,水公司还做**什么生意喔。

    市国税局局长史义刚被双规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交代得清他们要他交代的那些问题,趁人不备,从厕所的窗口跳了下去,六层楼,一摔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没人再搞得清想要从他身上搞清的问题了。

    一时间,这个城市朝野震动,街头巷末,屋内舍外,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社会上传说史义刚输了四百多万,不知道还有多少黑社会的水钱。

    人们说,史义刚太好赌了,越赌越大,越输越多,以至于他的朋友,他的同事,他的幕僚,他的上下级都不敢和他玩了,他就到社会上去赌。

    人们说,税务局基本上所有的中层干部都借了钱给史义刚,他们彼此之间互不知希

    人们说,史义刚怎么赌得赢江湖上那些老千嘛。

    人们说,史义刚那么年轻就当上税务局局长,还是有能力的,却这样子死了,划不来,太划不来了,最惨的是,组织上不准给他开追悼会。

    陈老七才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损失了近八十万。八十万,那是钱呢,就是守着印钞机也得印好长时间呵,陈老七再怎么也稳不起了,在哪里跌倒只有从哪里爬起来了,不在赌桌上找到哪里找去,可是一上桌就没手气好过,人更是烦躁不已。

    秦栖凤见陈老七神情不对,拿着钱只管猛下,就觉不妙低声说,我来吧。

    陈老七摇摇头说,不用。他不喜欢别人帮他打,是死是活都各人来,秦栖凤只好作罢。

    陈老七的电话响了,秦栖凤的心都揪紧了,接电话是赌博的大忌,这会儿他们赌那么大,陈老七手气又不好。

    陈老七一看是茜茜打来的电话,问道,茜茜,什么事。

    茜茜说,爸爸,我今天晚上八点十分的火车,你送不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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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赌为生 第四十章(2)

    陈老七说,送,八点十分么,爸爸直接去火车站好么。

    茜茜说,好吧。

    陈老七说,你还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茜茜说,不需要了,就想你来送我。

    陈老七说,爸爸一定来,那好了,爸爸这会儿在忙,晚上见面再说,好吧,再见。说完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对秦栖凤说,你去帮我给茜茜买点东西吧。

    秦栖凤问,买什么。

    陈老七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吧,你看到什么合适就给她买吧。

    秦栖凤叫来一个兄弟抽水,自己出门上超市去了。

    秦栖凤逛了半天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正遇封标和梁晓燕过来。秦栖凤忙给二人打招呼,和二人走进去。

    封标这一段时间都爱来这边搭伙,进门一见陈老七又输了钱,说道,老七,那么多钱怎么找得回来,不如来场大的。

    陈老七见封标又约他赌大,反正都赌上了,大和小有什么区别,高风险从来都意味着高回报,爱拼才能赢。再又想起从前和封标,华帅等人豪赌的情形,何等风光酣畅,好像有封标他就没有输过钱,他一点都不怕和封标赌,说道,赌啥子嘛。

    封标见这次陈老七不扭捏竟然动心了,心里一激动,说道,是讪,还是得找人垫背哟。

    旁边一赌友笑着说,别想找人垫背,自己却越陷越深。

    陈老七说,要不怎么叫赌博嘛,你想赢我的钱,我还更想赢你的钱,看来是得弄两场大的才把损失找得回来了。

    另一赌友说,那我们的损失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了。

    众人边说边赌着,不一会儿到了吃饭时间,众人都下楼吃饭,封标在后面等着陈老七,见众人都走了,对陈老七说,唉,说真的喔,这段时间我们都手紧,弄两个人来报些账才对喔。

    陈老七问,你说找哪个来。

    封标想了想说,能赌得起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杜勇前段时间在越南拈欢了,约他赌,他倒是来者不拒的,还有那个小阮,说是也在大场合上来的,身上也有,你看呢,约他们来开纵对,开纵对不正是你我两个的强项么,这回你我两个损失那么惨,那么多钱到哪里去挣哟,找他几个人来,吸点血补充一下。

    陈老七说道,就是,要不然怎么弄得回来,你给杜勇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吃饭。

    封标拿出电话打过去约杜勇过来吃饭。杜勇一听陈老七和封标约他,一定有赌,问了他们在哪里,就带了兄弟过来了。

    陈老七和封标约起要杀人,也没心思再开场子,再说陈老七一会儿要送茜茜,招呼众赌友吃过饭后,众赌友见几个老板有事各自散去,陈封两人叫小阮,问他赌不赌大。

    小阮也不问赌多大,竟爽快地说,赌。

    四人一拍即合,约定,不带水公司,不打水,不抽堂钱,纯粹的四人赌博,开新纵对,洗白一家就起立,明天晚上八点,金凯丽。

    事情说定之后,众人心中都格外兴奋和刺激。秦栖凤和梁晓燕一直在一旁听他们说,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却说不出一种滋味。陈老七反倒轻松了,心好像突然就不慌不乱,落下来了。送走众人,看时间也不早了,转过身来对秦栖凤说,你和我一起去送茜茜吧。

    陈老七开着车,见秦栖凤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问她怎么了。

    秦栖凤见陈老七和众人约起赌大就心生不安,但她压抑着自己不去影响陈老七的情绪,要上赌场的人最忌讳人劝不要赌。这会儿见他问起,便有些忍不住,低叹道,何必弄那么大。

    陈老七笑道,怕哪,你放心,只要和封标赌,我就从来没输过,再说开纵对正是我的强项,不找他们赌,那么多损失哪里去找去,怎么怕起他们来了。

    秦栖凤乍一听到陈老七说,你放心,他顺口就说出来了,其实要她放不放什么心,可见他不觉中已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心头为之一动,已是百味俱生,再又听他一席话,知道他陈老七记忆了得,十八张麻将牌过目不忘,和封标两人穿起倒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是要去吸人家的血的,要不真是,那么多损失到哪里去找来弥补,想着心情也放轻松了。

    两人开了车到火车站,秦栖凤说,你去吧,我就在车上等你。

    陈老七也不多说,提了秦栖凤刚才买的两袋东西走下车去。

    秦栖凤在车上又想起了好多事来,想起了和陈老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第一次去找他的情形,想起包谷地里她碰到他的眼睛的情形,没想到她那个时候随手撒出的一张钱就让她和他走得那么近,多亏有了他伺没有去四处漂荡,真不知道是谁渡活了谁,抑或是他们都渡活了彼此。脑海里正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就看到陈老七出来了。

    陈老七拉开车门上车来,说道,茜茜直埋怨我给她买那么多东西,说是拿都拿不下了。边说边开了车。

    秦栖凤淡淡地说,她喜不喜欢。

    陈老七说,她都还没看有些什么呢。

    秦栖凤说,你不送她去学校么。

    陈老七说,叶新梅送她。

    看来陈老七心里已经放下了,不痛了,时间真是一剂医治创伤的良药,秦栖凤的心里也明媚了许多,却不敢拿正眼看他了,心下里莫名涌起一丝慌乱,伸手打开前面的盖子,随手取出一张碟子,塞进CD机里。

    陈老七给秦栖凤说话,却见她脸上挂着含蓄的笑,不拿眼睛看自己,心中一动,也不知找什么话说了,却听到周华健在唱,告诉我,你等待的是我,告诉我你不要再错过,你闪烁的眼眸,仿佛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你快对我说,别害怕没有把握。

    陈老七说,你买的这些碟子是有点好听,看来我被你熏陶出来了。

    秦栖凤笑道,你才觉得呵,还有更好的呢,下次去超市再买几张给你听。

    陈老七笑了笑,说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

    秦栖凤,你不叫小黑去。

    陈老七说,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感到那么舒坦和自在,你能给我带来好的运气。

    秦栖凤低着头答应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四十一章(1)

    第二天陈老七和封标都没开场子,陈老七用两个大包将那些钱装进去,他和秦栖凤一人提了一个。临出门时,陈老七走进卧室,拿出一支枪来。把秦栖凤吓了一跳,问道,你这儿还有枪呵。

    陈老七说,朋友从越南给我搞来的,在道上走谁没有一两支枪。秦栖凤好奇,要过来看了看,顺手指着陈老七,陈老七忙叫道,别动,有子弹的。说着一把夺了过来,倒把秦栖凤吓着了。陈老七取出两粒子弹来给她看,说道,不要去动这枪,免得走火了。

    秦栖凤心里哆嗦了一下,可是手上提了那么多的钱呵,陈老七把枪放在他提的那个包里,说,走吧,他们都到了。

    两人关了门下楼去,上了车,陈老七把秦栖凤提的那包钱放在自己的座位下面,给秦栖凤说,这些钱先放这儿。放好之后,开了车去金凯丽去。

    封标,杜勇,小阮等人早等着了,才进屋来就感到杀气重重。众人无不表情肃穆,严阵以待,见陈秦二人来,招呼过后,封杜二人叫自己的兄弟退下。陈老七对秦栖凤说,你到二楼康乐园去打麻将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秦栖凤说,不用了,我就在上面,我去开个房等你。

    众人关了门,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封标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盒全新的台湾麻将,交给众人查验,众人仔细看过之后并无异样,封标又拿出两个骰子让众人看,众人拿在手里摇上一摇,已知真假。封标问,开始。众人说,开始。说着从那副麻将里取出三十六张筒子和四张幺鸡来。封标说,谁先来开早官。众人谦让一会儿,封标说,老七,还是你先来吧。陈老七也不多客气,抹开四十张麻将,异常熟练地洗起来,杜勇知道陈老七记忆了得,记得到牌,拿出一大叠钱丢牌上遮着,任他怎么和,就这几个人,各人都有各人的招数,彼此之间了如指掌,也不是说他能怎么样大家就不在一起赌了,赌的时候自己要防着,赌场上不准耍赖,倒是准许耍奸的,就算如此了,偶尔能记下几张牌,也会占尽上风,要不陈老七这久赌成精的老赌棍,要不是这久损失惨重,你叫他赌大他就赌大了。

    陈老七洗了牌,众人早已落了注,陈老七打出骰子,五在首,赌的人少了,也不专门要人发牌,各自按点子去拿自己的牌,陈老七先拿了牌,封标顺门,小阮迁门,杜勇后门,各人得了牌,在面前桌上擦,已擦出点数来,等陈老七报点,陈老七亮开自己的点,说道,七点赢,众人纷纷翻开自己的点数,竟没一个上点,第一勾就官通杀,陈老七精神为之一振,收了钱牌。又等众人落注。

    封杜阮等人第一勾输了也不急,这会儿先热身,又各自下了注,陈老七打了骰子,十一迁,封标笑道,迁得纫冒闷烟。边说边等众人拿了牌,他去拿他的尾后那一墩,拿过来一审,叫道,**的,官睡没有,我痰盂炖鸡了,边说边把自己的一副牌丢出来,真是幺鸡和幺筒。众人听他说笑,气氛一下就轻松了许多,陈老七五点牌,小阮也是五点,碰翻。只有杜勇是八点牌,陈老七吃二赔一。

    接下来三勾牌,都没遇着官通赔,五勾打完,陈老七面前小堆起了十来万,杜勇问道,苫升。

    陈老七说,突个吉利,升。边说着边搂了钱下来。

    接下来封标上去开了个官,打了四路牌,没一回升起,大家说好了的四路牌就换庄,除非开敞官,开敞官榨注的榨多少官赔多少,没有限,就可以一直坐庄。封标输了二十多万,没输急,也是谦虚,说,还是下来榨注,感觉好。主动让小阮上去了。

    众人通开一官之后,明显的陈老七手气好,赢了钱,这时候,每个人都热了身进入状态了。

    却说秦栖凤要了房,关了门看电视,哪里看得进去,不知道那边情况怎样了,心里止不住被一丝丝焦虑缠绕着,连忙屏住呼吸,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那边的事,有心灵感应的,那个时候她在场子上赌,赌着心里会突然间慌乱起来,那是王俊石又在为她担心了,又在想她要输完了,每次出现这种情形,她肯定会输个精光。管他那边怎么样,嘶能去想。却又想起过往的生活来,这人生真是太难以把握了,原以为和王俊石结了婚,日子就那样过下去了,不急不躁的,虽不富有却也衣食无忧,每个星期六回二姐那里,星期天回王俊石家,闷了就和李老幺,齐四妹他们打点小麻将,慢慢地人就老了,一切都是那么安宁从容。

    可是,生命中有多少你意料不到的契机在等着你,有多少诱惑在鼓舞你,又有多少陷阱在暗算你,还有多少峰回路转在你万般绝望时带希望给你。没发生,你统统不知道,就像那牌没有打到最后,你不知道输赢,人生没有走到尽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真是人生如赌,赌如人生呵,赌场不过是把几十年人生漫长的赌于一夜之间演完罢。

    秦栖凤想心事想得入了迷。这边场子上已激烈起来,小阮在开官,官上垒起了厚厚一堆钱,小阮也赌性大,上路牌打完就有二十多万,见三人狠命抵起,也不升官,说再杀一路,要吃就吃个饱。果然感觉好得很,前三勾赢多赔少,面前的钱顿如山一样堆起来了,众人一看有五六十万了。封标叫道,今天真是你的天,我就不相信会连输四勾给你,抵起。那边杜勇见封标抵了,也喊,抵起。陈老七连抵两勾都输,官也喂肥了,刚才看清了这勾四墩牌里没一个纵对,倒是下一勾鬼门关上一个七纵,却不喊抵,只随手丢了几砣在面前。那小阮见封杜二人又抵,兴奋连连,抓起骰子叫道,好,杀了就升。手起骰落,定下之后是六顺,众人按次序拿了牌,各自拿面前穿,稍会之后,小阮叫道,八点赢。陈老七先把钱推了出来,却见封杜二人穿半天之后,脸都变了,封标啪地把自己的牌甩了出来,叫道,要着你送上路了,数,数,数钱。那杜勇也叫道,真**霉。丢出牌来也叫数钱。又是官通杀。小阮叫道,好。急着数自己面前的钱,好半会儿数出五十三万整的来,也不数那零零散散的万把块钱了,说道,就五十三万吧。收了陈老七面前的散钱,待封杜二人各数二十六万五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四十一章(2)

    封标数了钱丢出来,把装在包里剩下的钱全提到桌上来叫道,你手好,再抵。

    杜勇也输急了,叫道,连赢我三勾了,抵起。

    这儿陈老七早算准了要赌鬼门关上最后一勾的,七纵在第三墩上,他现在坐的顺门,杜勇在迁门上,封标在后门上,只要骰子打的后,那七纵正好就该是他的,那是四分之一的几率呀,这种时候不赌还待何时,官上已一百二十多万,肥肥的了,要是七纵打在自己手上,一百二十多万全是他的了,赌,一勾就叫他把赢了的全吐出来,手在桌上一敲,喊声,抵起。

    小阮见鬼门关上纫都抵,更是激动人心,抓起骰子叫道,好,鬼门关,杀了就升。说着那骰子就滚了出去,众人的眼睛都跟着滚出去了,却见骰子咕噜翻几下落定之后四六点,又是顺,十顺。

    牌还没发下来,陈老七的气都泄了大半了,知道那个七纵找给封标了,封标运气太好了,官上那一百二十多万全是他的了,却不知道自己拿什么牌,好像是五八点子,待牌一发下来,审牌的心都没了,摔开来,不是五八十三点是什么,心都凉了,只等着小阮亮点子,已不抱任何幻想了。

    这儿小阮还没亮出点子来,那封标已大叫起来,纵对报到,交过来,全部交过来,站了身去搂官上的钱。只见小阮一听纵对报到,已知封标拿了纵对了,脸也变了,不甘心地摔开自己的牌,却是幺,四五点牌,哀叹道,**的,鬼门关上还出个纵对,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个骰子就回到解放前。边说着边把牌甩出来,再看杜勇,却是三,五八点牌,众人都清楚地记得刚才骰子打的十顺,纫敲的,吃陈老七的六十万来陪给杜勇,却把面前一百三十万山一样堆起的钱推给封标去,还边在说,早晓得这一路鬼门关上有纵对**的上一路就该升了,还是有二十多万的,这儿全**洗白。

    封标赢了钱,笑呵呵地奚落道,早晓得婆娘要死,还不如给她卖成钱。却见众人都不接他的话,怕讨人嫌,赶紧闭了嘴。

    陈老七彻底失控了,叫道,说,我来开,开敞官。

    那小阮还想要继续,听陈老七叫要开敞官,只好起身让出位来,陈老七急急地跳了上去坐了,回头拿钱出来,却看见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拿了电话开了机,叫秦栖凤过来,将车钥匙递给她说,把车上的钱提上来。

    秦栖凤自出去之后就没进来过,这一进来,见陈老七输了,小阮也输了,封标面前堆满了钱,心头着急,想帮陈老七换换手气,见他不说,自己哪敢开腔,接过钥匙匆匆下楼去了。不一会儿钱拿上来,陈老七叫她放下。秦栖凤见他没有其它意思,只好一言不发地退出门去。

    三人继续干,可陈老七发现自己手气就是不行了,才不到一个小时手中已所剩无几。陈老七见输成定局,心中顿生无限悲凉,只还不甘心,把最后几砣钱丢了出来,要打完最后一个骰子,封杜阮三人见陈老七也差不多了,送佛上西天。陪他玩完,也比着他的钱下了注,哪知骰子一打,官通赔,连赔都赔不够了。陈老七把钱推给他三人分去。封标安慰道,今天输了,改天再捞吧,改天杜勇我们又陪你赌。边说着边拿出一把散钱塞在陈老七手里。陈老七一句话不说,站起来往外走。

    走过去叫秦栖凤说,走吧,输完了。

    看到陈老七一脸的惨淡,目光呆滞,像个没附体的魂一样,整个人全变了形,再不似以往威风凛凛,天下他最大的情景。秦栖凤的心如万箭穿心般痛,她宁愿看到他目空无物,她宁愿看到他不可阻挡,可他此时却被伤得那样惨,那样无力可助,要是她能为他承受这一切那该有多好呵,她愿意,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秦栖凤接过陈老七手里提着的两个包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进了电梯,陈老七感觉到自己快依溃了,他需要有东西支撑着,一下抱住了秦栖凤,哀叹道,我本想把损失找回来,让你跟着我过得好一点的,可是没想到手气那么不好,又输完了。

    秦栖凤惊呆了,原来他早想着要和她在一起了,要不是这样的情形,他还不会说出来。秦栖凤也不再迟疑,伸出手来搂紧了陈老七,安慰道,其实我只想过一些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在一起,心心相印,就够了。

    陈老七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说道,我不赌了,你陪着我,我们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秦栖凤说,那就好了,能那样在一起携手到老,付出这点代价算什么,我觉得值得。

    电梯门开了,两人分开来,欲走出电梯,陈老七突然想起手机好像没拿,一看包里,果然没有,又关了电梯门,回到原来的楼层。出了电梯,两人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了几步,秦栖凤见陈老七疲累便说,你等着,我去帮你拿吧。陈老七站住了,秦栖凤走过去,见门还虚掩着,却听到封杜阮三人在里面说话,数钱。

    陈老七见秦栖凤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去,在那里站着听里面说什么,心中好奇,悄悄走过去。却听到封标在说,这回总算咬到他陈老七了。

    杜勇说,那陈老七纵对专家都还是被打趴了,所以这赌海无涯,山外清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才不可以掉以轻心呢,要不哪天也被人算计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小阮在这里呆不得了。

    封标忙说,对的,陈老七精得很,小阮,今天赢的钱我们三人一人一份,这儿是你的,数数,然后你马上就走,去南充,我有个朋友在那里,罩得住你,我会跟他联系的。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四十一章(3)

    小阮边把钱装了边说,谢谢标哥关照,以后日子还长,山不转水转,还会有转在一起的时候,我这就上火车站了。

    最大的伤害从来不来自于对手有多么强大,而来自于自己根本没有防备。陈老七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对秦栖凤说,把枪拿给我。

    秦栖凤见陈老七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怕他失去理智,说,我来。人已闪进门内,陈老七紧跟着进去,砰地把门关了。只听秦栖凤一字一句说道,把钱退出来。

    屋里三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陈秦二人兵从天降。封标慌了一会儿忙稳住,知道他们听到了,但摸不准听了多少,哪有赢了退钱的道理,一退钱不就全承认了吗,口里说道,搞什么,那么吓人,还比枪。边说边向他们走过来。

    秦栖凤早气得毛发直立,圆睁着杏眼喝道,不要过来,不移我。封杜阮三人怔住了,陈老七也过去扳着秦栖凤的手大吼道,把钱还来。秦栖凤一把推开陈老七对三人说,我们全听到了,我再说一遍,钱一定要退,杀不了你们是不是,我杀我自己行不行。话说出口,心中已是百转千回,不知那枪该往哪儿打,眼一闭,牙一咬,狠命朝自己腿上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屋里众人都惊呆了,都没想到秦栖凤会如此刚烈,那枪真的就出了火了,秦栖凤还艰难地支撑着。陈老七先反应过来,惊叫道,栖凤,栖凤,为什么会是这样。边搂住了秦栖凤。秦栖凤还用枪口指着三人,叫道,退不退。封杜阮三人纵然见过再大的世面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赌场上十赌九诈,从前诈了谁的钱退还过,可是再要不退又哪里可能,那乌洞洞的枪口随时都可以再飞出一粒子弹来,事情再弄大就更不好收拾了。封标对杜阮二人说,退给他们吧。秦栖凤心下里一软,倒在了陈老七的怀里,自己总算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眼泪从眼角慢慢浸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形势会以这种方式逆转,陈老七抱着秦栖凤,血不停地流出来,心被强烈地震撼着,平时赌场上那股子雄心横劲早灰了大半,顿时把那不尽的纸醉金迷和梦幻般的潮起潮落全看淡了,也顾不得那几个臭钱,要出门去。

    众人都不敢打120,怕事情闹大了招来110,这边一屋的钱也走不脱人。秦栖凤叫陈老七道,钱还没拿。

    陈老七喝道,要命还是要钱。

    秦栖凤说,那我这一枪不是白挨了,一定要把钱拿着。

    这时有人敲门了,众人忙压住声音,各自找椅子坐了,封标过去开了门,一看是楼层小姐,小姐问道,先生,没什么事吧,刚才我好像听到一声枪响。

    封标忙说,没什么,我们这儿没什么。

    楼层小姐将头探进来看了看,见真没事,将信将疑地说,有什么事请跟我联系。

    封标说,好,好。关了门。打电话让自己兄弟过来,自己过去捡那捆着还没解开的钱,将陈老七的钱数了出来。

    封标的兄弟过来了。封标把钱递给自己的兄弟,说,帮七哥拿下去,是七哥的钱。

    陈老七开着车飞也似的朝医院奔去。远远地,看见秦栖凤单薄柔美的身躯在万丈红尘中和那些被**燃烧着的强悍的男人中厮杀,一阵心痛,泪水潸然成行。
 楼主| 发表于 2015-6-28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以赌为生 第四十二章

    陈老七到粥店买了些粥提到医院。秦栖凤正想着心事,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只是面容还很苍白。陈老七望着她依旧美丽却锁着愁雾的大眼睛说,你也真狠得下心来,就真的开了枪。

    秦栖凤说,我也没想到要活到哪天,死了算我运气不好。

    陈老七用手抚摸着秦栖凤光洁的额头说道,我们在一起吧,从此再不上赌场,这些天我突然就很怀念那种同事在一起边开玩笑边干工作的情形,下了班大家在一起喝上两杯,玩上两把,虽然平淡,却从容不迫。

    秦栖凤说,是呵,想来也不知道一天水里来火里去的又能怎样,不也就是一日韧,有个地方睡觉吧,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折腾。

    陈老七说,我回单位去上班去,每天你给我和兵兵煮好饭,我就下班回来了。

    秦栖凤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眨了眨眼睛。

    出院这天,陈老七早早地开了车过来,秦栖凤说,今天终于可以和兵兵一起吃饭了,上学去了么。

    陈老七说,上学去了,一会儿下午一起去接他吧。边说边忙着去办理出院手续。秦栖凤坐在床上看着他跑前跑后地忙乎完了,才跟在他后面下楼来。

    上了车,陈老七说,到我那边去吧,把房子还给杨婆婆了。

    秦栖凤笑着不吱声。

    陈老七见她那样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道,还不好意思呵。

    秦栖凤这才抬头说,我还有些要用的东西在那边,过去拿。

    陈老七便掉转了车头,向地质队开去。

    秦栖凤捡要用的东西装了,不用的全留给了杨婆婆,两人过去跟杨婆婆交涉了,把钥匙还给了杨婆婆。杨婆婆问兵兵还要我接吗。

    秦栖凤说,要的。

    杨婆婆说,兵兵真乖,我们一家都喜欢他,他在我们家也有感情了。

    秦栖凤客气道,辛苦你了。

    杨婆婆说,辛苦什么,今天我还去接他吗。

    秦栖凤说,不了,一会儿我去接他,我们这就走了。

    杨婆婆说着好好,把二人送出门去。

    回到家里,门才关上,陈老七就拥住了秦栖凤,在她耳边说道,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不管我得意还是我失意,你都和我在一起。

    秦栖凤接住了陈老七,陈老七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喧嚣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陈老七亲吻着秦栖凤的额头,对她说,原来我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心心相印,琴瑟和谐。

    秦栖凤心里充满了甜蜜,原以为心已经死去,不会再有爱情,可是爱情却在不经意间来临,轻叹道,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陈老七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拿出钱夹,取出一张钱来,说道,看,这就是你四年前给我的那张钱,就是这张钱给我带来的运气。秦栖凤接过来一看,不过是张半新不旧的钞票罢了。又听陈老七说,缘分这东西就是很神妙,你说我得过那么多人的红钱可就没赌发起来,可是你给我这张钱却让我咸鱼翻身了,你不知道,那天不是你给我这张钱,我可能早就牺牲了,真的,你不相信,当时我没有一点退路了,不死都必须死了,简直活不下去了,好在就是这张钱,连出了四个纵队,滚了五千四起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被打死过,赌发了,你说,是不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秦栖凤笑了笑,说,你拿一张钱来编故事给我听。

    陈老七急了,说道,好好,你不相信,你说是我找理由骗你,你不信算了,你倒是给我说,开始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好了要**我的。

    秦栖凤捶了他一下,说道,本来就是你先**我的。

    陈老七忙招架住说道,是我**你,是我**你。

    两人正笑闹着,陈老七的电话响了。陈老七看了看,是小黑打给他的,接通了说道,小黑呵,什么事。

    小黑急促地说,七哥,公安在抓人了,今天早上新闻里就播了禁赌公告,你看电视没有,还有报纸,今天的报纸,杜勇他们都被抓了,一个没留,快点跑,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陈老七一惊,说道,你们呢。

    小黑说,我们正要上火车,你快点呵,这回把领导干部逼死了,是真的了,标哥他们上一趟车就跑了。

    陈老七说,知道了,你先走吧。

    挂了电话,陈老七不知所措。秦栖凤见他脸色不对,问,什么事。

    陈老七说,公安开始抓人了,他们都跑了。

    秦栖凤一瘫了,说道,那还不快跑。

    陈老七才反应过来,说道,快,快,随便拿点东西。边说着边去找箱子。两人飞快地收拾起来。

    才拿了自己的包过来,秦栖凤突然想起了,说道,兵兵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不能走。

    陈老七也愣住了,说道,快去接了他一起跑吧。

    秦栖凤说,不行,他还得上学呢。

    陈老七急道,那怎么办。

    秦栖凤说,等一下,我想一下。脑子里已快速地转动了千百回,说道,要不你跑吧,我不走了。

    陈老七说,那怎么行,你想你在这儿还不是一抓,对兵兵而言不是一样的。

    秦栖凤说,说不定公安根本就不会抓我,我又没放水,只偶尔赌一下,要连我这些角色也抓,他们自己也该一起抓了,忙都忙不过来,别睡觉了,再说,哪有地方关那么多人呵。

    陈老七说,小黑说的,杜勇他们的人全被抓了。

    秦栖凤说,我更想通了,我不走了,他们就算抓了我最多也只是关几天,还不就放了,我不走了,你快跑。

    陈老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慢慢地思维清晰起来,说道,是呵,跑得到哪儿去,我们说够干了的,我也不走了。

    秦栖凤有点不相信,说道,你还是跑吧,要不一抓到,至少都是两三年,很难熬的。

    陈老七说,我也想清楚了,不把过去了结了,我们永远无法重新开始,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愿意,多少年我都愿意。

    秦栖凤不再劝他,是的,不把过去了结了,他们永远都无法重新开始,那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说道,我等你,多少年我都等你。

    陈老七感动得无以言表,搂紧了秦栖凤说道,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秦栖凤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陈老七过去从衣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来塞在秦栖凤手里说道,这是家里每个抽屉和门还有保险柜的钥匙,你把家看好。

    秦栖凤说,放心。

    陈老七说,还得把兵兵安排一下,要是这几天我们都被抓了,兵兵跟着谁。

    秦栖凤说,我们这就到杨婆婆那里去,让她帮着看看兵兵。

    两人匆匆去了杨婆婆家,只给杨婆婆说是要出去一些时候,让她帮忙照看兵兵,又拿了一沓钱给她,说是什么时候来接兵兵也说不准,钱用完了,他们来了会再补给她的。

    杨婆婆客气道,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们放心,兵兵在我这儿就像是我们自己的孙一样。

    两人忙乎了半天,把要做的事做了,一下松下口气来,已五点了,陈老七说,咦,公安怎么还没来。

    秦栖凤说,我也不晓得,说不定在家门口等着了。

    陈老七说,那我们先不回去,我们去接兵兵,先接兵兵。

    两人开了车去接兵兵,兵兵看着陈叔叔和妈妈一起来接他,高兴坏了,一手拉着陈老七,一手拉着秦栖凤,小嘴说个不停,陈秦二人心里都把那事放下了。

    三人去饭馆吃了饭,秦栖凤也不把兵兵送过去,事情来了再说吧,她现在要和儿子在一起。

    三人开了车回家,才进门,就跟进三个公安来,公安将一些证件拿给陈秦二人看后,说,请你们到公安局协助有关案件的调查。

    陈老七蹲下去握着兵兵的肩膀说,兵兵,陈叔叔和妈妈这回被敌人逮到了,你先到杨婆婆家,我们逃出来了,就来接你。

    兵兵说,呀,你们运气怎么那么不好,陈叔叔,你们要坚强,一定不要投降。

    秦栖凤没有忍住,笑出泪花来。

    陈老七站起来给公安说,麻烦你们跟我们一起把孩子送到地质队去,行吧。

    公安答应了,一行人走出屋来,秦栖凤被一公安看着走在最后,把灯关了,把门带过来,又推了推,确信锁紧了,又把钥匙**去,把安全锁也锁紧了,再没人能打得开了,这才放心地跟了上来。
发表于 2015-6-28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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